轰隆隆!
白罐郡城门打开,苏牧令孤身一人走出,蹒跚着一步步朝洛阳走去。
洛阳抬起手,洛六立即命令伏天军全军后撤一千米。
废了许久的时间,苏牧令才走到洛阳的面前,抬头仰视着洛阳,露出极其苦涩的笑容。
洛阳却是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淡漠问道:“苏相想和本王单独聊些什么?”
苏牧令抬头看着天际的万里晴空,满目怅然,“我快死了。”
“看出来了。”
洛阳一如既往冷漠,毫无怜悯。
其实洛阳挺敬重苏牧令的。
一辈子忠臣于仙楚,从未做过半辈子对不起仙楚的事情。
当初他被废黜之后,苏牧令和南宫红颜争辩无果,心灰意冷辞官不做。但对于急于摆脱顾命大臣掣肘的南宫红颜而言,无疑是双喜临门,欣然应允。
本那时候苏牧令就预料到仙楚会走到今日,而且已经辞官,算是将自己摘出去。
以苏牧令的威望,就算仙楚天翻地覆,也影响不到他毫厘。
但苏牧令偏偏就在仙楚最危难的时候站出来,殚精竭虑的操劳,奔波各地。
本来苏牧令的身体还有二十年好活,硬生生只用了数个月给拖垮,到现在性命垂危。
亦或许,今日就到头了。
且苏牧令也是一个能人,别看他费尽心机也没改变结局,但事实上没有苏牧令主持大局,仙楚至少提前两个月走到今日。
一己之力为仙楚续命两个月,虽也算是能常人所不能,但也到头了。
只是敬重是一回事,立场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于洛阳最重要的是,南宫红颜不该用先帝和爷爷的灵牌要挟,苏牧令也不该接下这份荒诞的旨意。
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条不能触碰的线,而先帝和爷爷既是洛阳心中的那一道线。
“洛阳,你能不能看在先帝和你爷爷的份上退让一步。我不求你回来,只需要你能罢兵,让龙秦和仙楚签订互不侵犯的条约。不需要太久,十年…不,五年就可以了!我知道你能做到!”
苏牧令近乎哀求着道。
从一开始苏牧令就知道靠灵牌威胁洛阳重归仙楚就是痴心妄想,而他的本意也不在这里。而是退而求其次,希望洛阳答应罢兵。
南宫红颜看不明白,他还看不明白么?
与其说是洛阳效命龙秦,不如说洛阳主宰龙秦!
龙秦三支大军的兵权,其中两支在洛阳的手里,龙秦魔道以洛阳马首是瞻。
纵然洛阳要做龙秦的帝位,宁羡月也只能拱手相让。
罢兵对于洛阳而言,并不是难事。
所以苏牧令义无反顾的来了。
他可以死在白罐郡。
但他想在临死之前,最后为仙楚争取一次延续国运的机会。
“我不答应。”
然而,回答苏牧令的只有冰冷的四个字。
“你一定要报仇吗?”
苏牧令不甘心的问道。
“不是报仇。”
洛阳冷漠摇头,“我对南宫红颜没有仇恨。离开楚都的时候我就说过,恩怨偿尽,陌路不相逢。只是,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有些事情龙秦不做,东魏会做,沈照也会走出武牧,谋求天下。”
“我既然做了龙秦的楚王,就要为龙秦考虑!今日乃是吞并仙楚的最佳时机,我若是因为个人情谊放过仙楚,又如何对得起跟随我的龙秦将士?”
“苏相啊,仙楚大势已去。你去劝余乾归降,我保证不杀籍厦军一人。”
苏牧令死死盯着洛阳,“不然呢?”
洛阳不羁的笑了,“挡我者死。”
“半分商量余地都没有?”
“没有。”
苏牧令沉沉的吸了口气,“我会和籍厦军所有人站在一起反抗!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你!!”
洛阳无所谓道:“随意。”
“好。我明白了。”
苏牧令转过身,缓慢的折返回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没有失落,反而是解脱。
大概是因为,无论如何,今日这不可避免的一战,都将是他为仙楚的最后一战了。
此战结束,也无论胜负,他都该去见先帝了。
活着的时候对仙楚有操不完的心,但死了又怎么会去在乎身后事?
洛阳并不着急攻城,等着苏牧令走回城池,回到城墙上。
“如何?”
余乾凑上来问。
苏牧令面容发白,嘴唇干涸翻裂,摇摇头,“唯有一战。”
随即缓慢的将目光挪向尧天宗,声音虚弱至极,“道圣,你…你可否愿意为我仙楚和洛阳对决交锋?”
已经没办法了。
苏牧令还没糊涂,很清楚敌我的战力差距。
大军交战,籍厦军看不见任何守住白罐郡的希望。
但如果尧天宗能打败洛阳,将其重伤,还有机会。
“本圣和他打,可不是为了仙楚。”
尧天宗骄傲的上前一步,腾空而起,转瞬就立足于虚空之上,朝阳之下。
同时,韩国的那五位九境为了献殷勤,纷纷纵身跃起,落在尧天宗的身后,壮其声势。
“楚王,你去武牧的时候,正好本圣来了仙楚,以至于错失一战的机会。今日正好你我都在,不妨战上一场,分一个胜负。”
尧天宗双手背负,俯瞰邀战。
洛阳抬头看去,嘴角噙起一抹古怪笑意,悠悠道:“在武牧的地盘,本王遵守武牧的规矩,一个一个打可以。但道圣,这里可不是武牧,要打也得遵守本王的规矩。”
尧天宗面容一冷,流露不悦,“什么规矩?”
“先打败本王的人,再来挑战本王。”
洛阳话音一落,后方十几道身影冲天而起,所有人气势全开之下,整片苍穹都被滔然的魔气笼罩。
张鹤,崔平彤,岑铠,薛抑尘…
每一个都是当世绝巅的大魔头,所有人站在一起,给到的压迫力即便是尧天宗也是胆颤心惊。
韩国那五位九境,俱是瑟瑟发抖,颤栗不止。
早知道对方藏着这么多大魔头,他们说什么也不敢露面。全部心有灵犀的夹尾巴飞回城墙。
尧天宗孤立无援的面对对面十几人的压迫力,都有些承受不住,脸上阴沉的盯着洛阳,“楚王这是要以多欺少了?”
“这种方式打败道圣何以言胜?本王不屑如此。”
洛阳嘴角勾笑,“张鹤,你去陪道圣打一场。”
待到张鹤离群而出,洛阳继续道:“道圣若是能打败他,便可挑战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