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调查是谁害你们祖母,谁把她做成怪的容器,一直揪着以前的事不放,这就是你们伐甾家的做事风格吗?”
艾峦笑。
这么大一个家族,竟然也本末倒置。
“祖母一事,自然是在调查的,无需你一个外人多嘴!”
文依厉声怒喝。
“我也不想多嘴。”
艾峦嗤笑。
她还真知道线索。
昨日竹酿茶没喝醉,自然也听到了那对母女的对话,也认出了徐芽的声音,正是艾峦在征城郊外听见的女子。
艾峦说不说都不重要。
文依显然不会相信,嫁到前棠的表姐妹跟自己长姐的结侣雄性有私交,还长期给祖母喂药,将祖母培养成怪的容器。
不过从徐徕的八卦劲来看,她多半是不知道自己女儿干的这些事的。
艾峦言归正传,“什勒既已被你们祖母认可,那他便是你们伐甾家的新长子,难道这不比之前的恩怨重要吗?”
“就是因为长子重要,所以无法容忍!”
文依一声令下,四五个雄性猛然冲向艾峦。
“真要死……”
艾峦无语至极。
其实不用四五个也一样能推她入坑,她现在是真没力气。
“大哥——”
“我跟你们拼了——”
豪向怒吼一声,发起进攻,“呯”的一声,瞬间倒地。
“不堪一击。”
文依绕过豪向,来到巨坑边,看着坑底的艾峦道,“既然你这么想救他,那就陪他一起死吧。”
“把他带走!”
“是!”
众人离去。
“唉!”
艾峦长叹一口气。
豪向是呈磊家的老七,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打死他,顶多是关起来,等着她艾峦死以后再送回呈磊。
艾峦也还好,就是被人踢下来的时候摔了一下,都是些皮外伤,等她缓缓,有力气她就开结界。
既然都下来了,那就开一下箱子吧。
该死!
艾峦掰不动,有宇凌枪就好了,一枪就能砸开。
对哦!
艾峦这才想起很久以前她捡的那把匕首,以前鸾音的铁链都能砍断,区区木板,更不在话下。
要死!
艾峦是真没力气,即便有锋利的匕首,一块木板还是砍了半天,最后还只见到一条缝隙。
她凑近往里瞄了瞄。
什勒果然在里面,但奄奄一息。
还以为大家族会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认下这个新长子。
高估了。
“啪!啪!啪!”
艾峦没事就砍两下,累了就休息一下。
“什么情况啊……”
艾峦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虽说她发情了,那方面的想法有点多,昨晚也确实有点放纵,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了,她还是浑身没劲。
落杉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感觉被他榨干了似的。
艾峦连忙掏出几粒补气丸,赶紧给自己补补。
余光瞥见昏迷不醒的什勒,艾峦顿了顿,也分了几枚给什勒,在掰什勒嘴巴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体滚烫。
不对!
艾峦连忙起身,靠近什勒,一番检查才发现什勒很不对劲,他好像不是单纯被人打成这样,他是被人喂了什么。
什勒不是食物!
艾峦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把什勒丢到坑里,不是为了喂那洞穴里的生物,是给那生物做了一个兽人的容器!
就跟什勒的祖母一样!
如此说来,徐芽很可能不是害伐甾祖母的人,她也只是一个工具人?
要死,这伐甾家是真有点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疲倦不堪的竖瞳终于睁开了,看到漫天花瓣,和五彩绚丽的天空,很亮,但看不见太阳。
像梦境一般。
花瓣如同飞舞的粉色雪花,飘洒在空气里,发出阵阵清香。
少女在远处忙碌。
仔细闻,还能闻到阵阵药香味。
他起身走去,摇摇晃晃,身体就像一个沉甸甸的器皿,脚步有些吃力,好像不是自己的。
艾峦闻声转头,这才看到苏醒的什勒,“你还好吗?”
“我……”
什勒说不出。
或许,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被人下药了,有人想把你的身体做成容器,将你丢到了一个坑里,坑里大概率有只怪,将来会钻进你的身体。”
艾峦简单说明,同时不忘手里的活。
“哦。”
什勒很平静。
他听懂了,就是跟他的祖母一样。
艾峦顿了顿。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接触什勒次数不算多,但每一次,都是突变。
第一次,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弟,一个侦察兵;
第二次,他是个叛徒,背离呈磊,逃去了伐甾,在艾峦看来是个摇摆不定的人;
第三次,他哭得像个孩子,在早已破败不堪的家里,哭喊着想见祖母最后一面;
现在是第四次,在得知自己快成为怪的容器后,他却异常平静。
他的丧,跟落杉以前那种丧不一样,他就像一具尸体。
“带我出去吧,我不想把这里弄脏。”
艾峦闻声转头,只见少年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他好像已经接受了现实,不管什么结果,他都会坦然接受,不再抵抗。
原来他知道这里是艾峦的空间,当然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听说。
他自己没有,也没有人愿意带他进入。
这种私密的空间,还是不要让外人进入好,尤其是他这种人。
“我也被丢进来了,但我现在状况不太好,我打不开外面的结界,你就当在这里跟我做个伴好了,我这里没有生灵,我喜欢热闹。”
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很快就能察觉到别人的顾虑,然后选一种最合适的方式表达。
如沐春风。
温润着干涸的人。
什勒也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一旁,眺望远望。
青山翠染,清风吹拂,若隐若现,像一座梦中的仙境,让人恍如隔世,仿佛已经走进了另外一种风景。
但美丽的风景,很快就让少年感受自卑,他低头,不敢再直视,好像所有美好的事物,被他看一眼,沾一指,都会变得浑浊不堪。
就像不远处的那个少女,他想看,但又不敢看。
就跟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说一样。
艾峦显然也管不上什勒,她忙着在给什勒配药。
但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阿芒的医书里也没有提到过类似的事,她只能尝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