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
帛宜既惊又恼。
这小子不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了,怎么现在又有力气来了?
“来人!再给我打死他!”
随帛宜一声厉吼,七八个壮汉纷纷冲来。
但什勒还跟之前一样,他不吵不闹,也不叫,就一个劲地往院子里钻。
他知道,祖母就在西院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
那是他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
他再熟悉不过。
可是他们长大了,院子的主人也变了,祖母不再是院子的主人,反而成了一个客人,现在院子的当家人是帛宜。
是他们的长姐。
当然,她不认为他是她的弟弟。
“啪——”
什勒毫不意外地又被丢了出来。
帛宜带着众人,堵在院子门口,对着狼狈不堪的少年怒吼,“你是聋了吗?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不配再进这个院子!你也不配成为伐甾家族的成员!因为你从来都不是!”
什勒没有恳求,他依然什么话都不肯讲,只是爬起就往院子钻,只要有力气他就往里冲,无论被人扔出来多少次,被人打多少拳,踹多少脚,他还是会继续。
义无反顾。
如果祖母还和以前一样,平安无事,他愿她万寿无疆,断然不会前来打扰,他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他确实没脸出现在祖母跟前。
但他得知祖母快不行了以后,他不想去想以前的事,他只想见祖母最后一面。
即便他有罪,他可能会被祖母怒斥,可他依然想听见祖母叫他的名字,哪怕只是骂他,他也甘愿。
“你也不见得多孝顺,何必阻拦他。”
什勒闻声望去,寂静的大街上,一个少女迎面走来,一米八的银枪,在少女手里,玩转自如。
好似她手里的笔。
“你是谁?敢对我伐甾家的事评头论足?!”
帛宜勃然大怒,一声令下,又从院中冲出十几人,一股脑地冲向嚣张的少女。
“我可没空管你们家的破事,我要……”
艾峦说着便一跃而起,无视冲来的兽人,瞬间翻过院子,随宇凌枪在空中呼啸划过,传来少女的嗤笑声,“打我的怪咯~!”
就说那破屋子外怎么有怪的痕迹,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
“你干什么——”
“你到底是谁——”
帛宜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明所以,只好快步跟上。
见一个生面孔的家伙拿着武器往自己家冲,还说要打怪,这谁受得了,帛宜自然没有精力管什勒了。
主人家调头往里冲,打手自然也紧跟。
没人再管什勒,什勒也趁机冲进院子。
只有可怜的小麦狼晕在巷角。
原来豪向又被艾峦打晕了。
当然出发点还是为他好。
艾峦是生面孔,她做什么事都可以,追究起来也是她一人所为,可豪向是呈磊家的老七,他若是跟着来伐甾闹事,那就说不清了。
一件可以简单处理的事,自然不必复杂。
“呯——”
艾峦一脚踹开门,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
真臭!
但她喜欢!
因为这是怪的味道。
就说这家伙怎么拔枪了,原来是她心心念念的怪找到了。
看来传言也有一定概率是真的,伐甾真的有怪,但不在北郊,而在城中心。
“咳咳……”
黑暗里传出老太太的咳嗽声。
“你住手——”
帛宜带着众人追来,见艾峦冲她祖母的房间,连忙制止,“你休想伤我祖母——”
“是哦。”
艾峦后知后觉,这才想到了什么,她往一旁靠了靠,还真让出了一条路。
“你倒是挺听话。”
帛宜意外。
“不是你。”
说话间,艾峦已靠向帛宜,在帛宜不知何意的时候,艾峦身后快速窜过一个身影。
“什勒!”
帛宜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什勒已经冲进屋子,没入黑暗之中。
但奇怪的是,屋子里并没有对话的声音,什勒依旧不说话,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哽咽。
他甚至连祖母都不敢叫。
老太太也很奇怪,也没有咳嗽声了,非常安静。
只有艾峦知道,那个老太太不出声的时候才是个正常人,因为……
她早就死了。
“轰——”
随一声巨响,屋子轰然倒塌。
月光同尘埃一并落下。
人们才看清屋里的情况,原来老太太已经膨胀成一座小山一样,早已没了人的样子。
“……”
帛宜见状,大惊失色。
“怎么,你也是第一次见?”
艾峦诧异。
“我……我……我……”
帛宜吓得瘫坐在地。
祖母虽然身子弱,但有专人伺候,说并无大碍,平日还会跟她说话的,但不许她进屋,她日日都在门外问候。
除了专门伺候的人,祖母谁都不让靠近,她也一样。
屋子也很黑,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祖母说她不喜欢亮光,帛宜也没有多想。
多年来,一直如此。
万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同样,屋里的什勒也吓得浑身发抖,但在屋子坍塌之前,他感觉是祖母来着,祖母还抚摸了他的脸庞……
当然,毫无意外,他脸上都是污血。
“要不要再叫几声?不叫的话,我可要动手了哦~!”
少女脸上尽是兴奋的笑容。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果然,是祖母的声音。
帛宜难以置信,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竟然发出了祖母慈祥的声音,但更让帛宜惊恐的是,祖母涨的不成人样的皮肉,在逐渐开裂,慢慢的,一个漆黑的巨怪,竟然从祖母的身体里缓缓地探了出来。
巨怪真的有七个眼睛,八个脑袋。
所以谣传在伐甾看见怪的人,其实是真的看见了。
“啪——”
帛宜眼睁睁地看着巨怪从自己祖母身体里钻出后,吓得直接晕倒。
“那我开动咯~”
少女嗤笑一声,随即一跃腾空。
“轰——”
巨怪仰天怒吼。
“呯——”
一枪爆三头,不够打三枪。
一时间,污血四溢。
院子就像下起了污雨一般,哗哗落下。
众人惊恐逃散。
那个长期给老太太投喂特殊药物的男人,也早已逃之夭夭。
“翼麟兽都这么嗜斗的吗?”
原来远处还有个看戏的,看他媳妇又在兴奋地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