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道:“回殿下,送信的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把信送来的。
他说那人带着斗笠,掩着面,且声音嘶哑,难以辨认身份。”
褚玄林蹙眉,哑声道:“知道了,你去找吏部尚书林大人,就说我要见贴身照顾林修远起居的小厮,让他将人带来。”
“是。”沐泽行礼退下。
褚玄林缓步来到窗前,望着有些暗沉的天空,愤怒的情绪在心中缓缓流淌。
信上说,宣国静容皇后,其实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杀人者是明皇贵妃,而杀人的方式,便是梦中仙这味毒药。
当年,明皇贵妃看不惯皇帝对静容皇后情深,加上与静容皇后不睦,于是便特意找人炼制梦中仙这味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此毒可以随熏香进入人的身体,令人入睡。
在梦中,它能够唤起人内心最深的恐惧并且将之不断放大,多次使用后,会让人崩溃自杀。
且熏香燃尽之时,药物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信上还说,林修远也是死于这味药,因为明皇贵妃知道了褚玄璋和他的事情,认为是林修远勾引了褚玄璋,故而找人下了此毒。
若是褚玄林不信,只要问林修远的小厮,林修远死前的症状是否与静容皇后一样,即可清楚。
写信之人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一个知晓其中情由,对静容皇后和林修远有些怜惜的人而已。
褚玄林嗤笑,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心的人,要是全无算计,他可不相信。
只是现在,他暂时不愿去管写信之人是谁,他只想查清当年母后自杀的真相,让坏人伏诛。
不到半个时辰,沐泽和林大人便带着林修远的小厮阿吉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阿吉跪下磕头。
褚玄林抬手让他起来,直接开门见山道:“阿吉是吧?我问你,林修远死之前是不是白日里精神不济,到了夜里经常梦魇。”
阿吉没想到太子突然问起这个,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道:“是的,殿下,您怎么知道?”
褚玄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林修远他,熏香吗?”
“熏的,少爷他每晚都会点安神香,只是好像并没有太大作用,他依旧梦魇得厉害。”
褚玄林拳头微微攥紧,心道怎么可能有用,那里面很可能是被放了毒药。
“你们府中的熏香从何处而来?”
“都是采办处统一从外面买了,发放到各院中的。”
“最近负责发放香料的人中,有没有突然从府中离开的?”
“这个……”阿吉仔细低头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道:“有,之前经常给少爷院子中送熏香的小五最近离府了,说是要回乡娶亲。”
褚玄林听后点了点头,道了句:“果然。”
一旁静静站立的林大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寻常,他的心沉了沉,不由地开口问:“太子殿下,是我儿的死有蹊跷吗?”
褚玄林眼中神色不明,他将此前收到的信递到了林大人手中,声音低沉地道:“十有八九是这样。”
林大人接过信,细细阅读,渐渐地,他的手指开始有些颤抖,看到最后,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老爷!”阿吉见状,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
林大人轻轻将阿吉推开,问褚玄林:“太子殿下,这封信是何人所写?所写内容……是真的吗?”
“信是何人所写,尚不得知,但母后与令郎,死前皆是形容憔悴,惊惧梦魇,都是以自杀的方式死去,断断不可能是巧合。
且他们两人,皆与明皇贵妃的利益相关,故信中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欺人太甚,明皇贵妃和二皇子这对母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林大人双目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大声怒骂。
片刻后,他的愤怒又变成了极致的悲痛,“修远,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
褚玄林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很是难受,林大人为他的儿子感到难过,他也为自己的母后感到难过。
过了一会儿,褚玄林走到他的面前,道:“林大人,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查明真相,为已经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林大人深以为然,努力将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压下,问:“那殿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熏香一事,母后这边暂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之后我会派人在宫中暗暗调查。
现在令郎这边有条线索,那便是已经离府的小五,林大人,您抓紧派人去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暗中分头行动,不要打草惊蛇,只要其中一方有进展便可以拿着证据去请求父皇做主。
即便最后找不到证据,凭着这封信以及母后和令郎的死有诸多相同之处的事实,也可以请求父皇彻查这事,到时候我们一样可以得到公道。”
林大人重重地点头,“好,我听殿下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好,慢走。”
林大人走后不久,便下起了雨,褚玄林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站在原地出神,他的母后,果然是被人害死的么?
母后那么温柔娴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取了她的性命才甘心?
自这天起,褚玄林便安排宫中的人手与曾经照顾过静容皇后的人接触,了解和熏香有关的事情,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有些人已经记不清楚,还有些人早已离开皇宫,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查起来十分费力,几乎是毫无进展。
大约快到一个月的时候,林大人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说是那个叫小五的人找到了。
褚玄林激动万分,当即便让林大人将人送到太子府,细细拷问。
但无论是许以重金还是严刑逼供,他都说不知道,直到将他的未婚妻带来,他才迫不得已地说出了实情。
说是受宫中一个贵人收买,在林公子所用的熏香中加了点别的药物,问他那贵人是谁,说只知是姓孙,眉心有一颗明显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