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老是梦魇缠身,时常会梦到他和褚玄璋的事情被暴露出来,父亲、母亲、哥哥以及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让他仿佛身处地狱一般。
有好几次,他心痛到极致,惊醒过来,发觉已经泪流满面,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床上坐到天亮。
这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很容易便入睡,在梦中,他看到了李容歆,十分欢喜。
“修远,我好想你,你也想我么?”李容歆冲他甜甜一笑,像朵花儿一样明艳。
林修远感觉喉咙处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压抑得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回答:“我也很想你。”
“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林修远扭开头,黯然道:“因为我要读书,准备参加科举。”
这时,李容歆突然变了脸色,幽幽地盯着他,沉声道:“你说谎,我已经知道了,你与二皇子的事情。”
仿若晴天霹雳一般,林修远愣在原地,随后他赶紧上前,慌乱地握住她的手,道:“容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你没有委身于他?没有与他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我……”
李容歆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鄙夷,“够了!我不想听,你真让我恶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将我置于何地?”
“容歆……”
像被一把利剑刺入心脏,林修远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李容歆说完,便漠然地转身离开。
“容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林修远想要去追,却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他正欲转头查看,却听到耳畔传来让他十分恐惧的声音。
“你想去哪里呀?修远,……你逃不掉的。”
褚玄璋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将他牢牢困住,怎么都挣脱不了。
眼看李容歆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绝望地大喊:“容歆!”
下一刻,他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滑落,枕头两侧几乎已经湿透。
“少爷,你怎么了?”守门的小厮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查看情况。
发觉是个梦,林修远松了一口气,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阿吉,我梦到容歆知道了我和褚玄璋的事情。”林修远搭下眼帘,闷声开口。
小厮阿吉一愣,安慰道:“少爷别怕,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她迟早会知道的。”
看着自家少爷苍白的脸色,以及眼下的乌青,阿吉很是心疼,“容歆小姐会理解您的。”
林修远眼中泪光闪烁,有些哽咽地道:“凭我现在这副残躯,已经配不上她。
我不能再娶她,之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禀明父亲,让他去工部尚书府替我退婚。”
“少爷,您何至于此……”
“阿吉,你说,我现在还算个男人么?”
“您何出此言?”
“一个男人会被另一个男人……哈哈……”后面的话,林修远说不出口,只能苦涩一笑。
“少爷……”阿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沉默着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眸,握住林修远的手,激动道:“少爷不想逃脱二皇子的掌控吗?”
这话一出,林修远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我当然想,但是……不可能的……”
“少爷为何不尝试去求求太子殿下?”
“太子?”
“对,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关系不好,且太子殿下心地善良,是非分明,定会帮助少爷的。”
闻言,林修远脸上多了些生气,他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我还可以去找太子,寻求他的庇护,咱们明天一早就去。”
“好,少爷,奴才去准备。”
“不急,天亮了之后再准备也不迟。”
“好,那您先休息,奴才退下了。”
“嗯。”
阿吉出去后,林修远心中比往常安宁了许多,就像一个身处黑暗中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这点点微光,抚慰他了长久以来的伤痛。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比如待他摆脱二皇子后,就让父亲去退婚,自己则替容歆物色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撮合两人。
这件事做成之后,他便出家去做和尚,一辈子吃斋念佛,为容歆和家人祈福。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林修远闭了闭眼,面上流下两行泪,身体轻轻抖动。
他与容歆,这辈子,终究是没有缘分。
既然无法做他的夫君,那么他愿意默默守着她,看她幸福,这样,也算是一种圆满了吧。
这么想着,他安稳地睡了过去,后半夜,少见地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林修远带着阿吉,乘坐马车前往太子府。
在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便衣的人,将他们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敢拦我们公子的马车。”阿吉怒声质问。
领头的一人道:“我们是二皇子的人,奉殿下的命令,带林公子回皇宫。”
马车内的林修远听到这句话,瞳孔一震,那股熟悉的绝望感和恐惧感重新将他包围,他愣了很久的神,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最后,他紧紧地抓住膝盖处的衣衫,笑出了声,果然,他是逃脱不了的,褚玄璋织了那么大的一张网,自己这只麻雀,怎么可能飞得出去呢。
这辈子,自己都只能是他的禁脔。
玉华宫中,褚玄璋正在练习投壶。
手中的箭矢总是不听使唤,屡屡落到壶外,让他有些烦躁。
这时,清酒进来,将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褚玄璋听完神色一凛,问:“他现在人在哪?”
“如您之前吩咐的,下面的人将林公子带来皇宫,现下已经在路上了。”
褚玄璋点点头,道:“很好,他们办事得力,一会儿你去我的私库拿些银子,好好赏赐他们。”
“是。”
“明明好好待在我精心为他准备的笼子中就好了,可他偏偏要飞出去,真是让人烦恼啊。”
这话说完,褚玄璋眼睛陡然一厉,将手中的箭矢瞄准壶嘴,用力掷了出去。
箭矢精准地进入了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