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有意加快脚步,在这帮人还未反应之前已经抬着陈婆子走到跟前。
瞬间,扑鼻的臭味熏吐了好几个外乡人,李贵立马上道的说:“怎么?难道凤鸣镇也染了瘟疫了?”
戏一起,家家都唱了起来。
前面一次两次还有些生疏,现在已经是第三回,该唱什么戏,做什么妖,什么时候发疯,发到什么程度,大家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一番操作下来,这几个外乡人逃的逃,窜的窜,几人往村头,另外的往村尾。
后头唱哭戏的那些女人将他们拦下,也不说话,就是围着他们哭。
本来陈婆子死了也算个伤心事,这会儿女人们都是放开了哭,悲戚难过的连男人们听着都红了眼眶。
人在害怕的时候真的完全没有思考能力,臭味,蒙面,如今各个又红着眼,光这几点谁看了都觉得有问题的。
李三几人被吓得屁滚尿流,混乱中竟然跑到了村尾,不知怎的就到了鸡圈那一处。
两河村的百姓只顾着守在自家门前,防着他们进去。何大娘更是着急,她家里还有要下蛋的母鸡,大鸡舍里还养着自己好几只鸡,不管哪一处只要鸡叫一声这帮土匪一定会发现,她的鸡可就保不住了!
现在见他们跑过去,这才想起村里的鸡都养在一处,急得又追过来。
李三几人倒是没查到异样,甚至鸡圈里头都躲了好几圈,半点怀疑都没有,只是被两河村的村民们追得到处跑。周应淮并没想着要他们的性命。且这几个人也并非是官府的人,没什么侦查的本事,吓唬吓唬就会离开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陈婆子下葬。
他往后一瞧着,正好对上李贵的目光。“李贵兄弟,想办法赶紧把这些人撵走。”
“交给我。”
李贵吹了声口哨,刚才溜这些外乡人玩的才收了心,一齐将他们都撵出了村尾的空地。
路过李兴家,只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砰砰的撞着门,仔细听还有些诡异的声音。
李三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来两河村了。
将这些外乡人撵走,大伙儿才松了口气。
何大娘第一时间跑到村尾空地处,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后,又竖着耳朵仔细听,最后才想起跑到河边,把耳朵贴在透气的孔洞处,这才听见里头的咕咕声。
“快快快,可别把鸡闷死了。”
陈婆子的坟就埋在她田地后的拿小片山包上,那个地方能看见整个村子,等来年降水后,又是一片绿荫,算是个好地方。
男人们去忙下葬的事情,何大娘又带着其他女人把掉进坑里的鸡都抓上来。
对了数目,一只不多一只不少,除了掉几根羽毛外,这些鸡都活得好好的,没有一点伤。
“还是周应淮的法子好,要不刚才这些鸡可就保不住了。”
“可不是,上次死了这么多只,我现在还心疼呢,要是今天又丢了鸡,我也不活了。”
“话说上次周应淮她媳妇儿教我们腌的鸡肉都能吃了吧?”
……
另外一边,陈婆子已经下葬了。
傅卿脑袋还受了伤,周应淮不舍得她太难过,一直催着她先走,让她会去看乐安。
她回头,见李云娘抱着乐安站在不远处看着。像是有所感应,被背在背衫里的乐安挥着小手大哭起来,傅卿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三两步的跑过去,路上还差点摔了。
李云娘忙把她扶稳,看着她额头上裹着的厚纱布唏嘘一阵。
“慢些慢些,你家周乐安乖得很,除了晚上睡觉前找娘亲,其余时间一声都没哭过。”
傅卿抱着乐安,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乐安太小,你身上也有伤,陈婆子那边也不急着磕头。反正都在村里,等明年清明,你的伤也好了,乐安也长大了,到时候再去看陈婆子也不迟。”
提起这些,傅卿又抱着乐安哭了一场。
李云娘叹道:“快别哭了,少禹跟玉丫头你也得管吧。”
她的话音才落,傅卿突然脸色一变。
“他俩在哪里?被殷礼文带走了吗?”
李云娘神色稍变,“殷礼文……不是死了吗?”
死了?
正疑惑着,周应淮已经过来了。
见傅卿哭了一脸的泪痕,他动作轻柔的拂开。可刚才他碰了泥,这下傅卿脸上不止有泪痕,还多了两道脏泥。
周应淮愣了一下,又慌着要给她擦干净,谁知越擦糊的越多。
李云娘想笑,但那边陈婆子才刚下葬,又不是能笑的场合。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们也快回家看看那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太担心了。”
傅卿连声谢过李云娘,回头看了看陈婆子正在填土的新坟,这才抱着乐安往家赶。
周应淮怕她辛苦,实在心疼他的身体,想把乐安抱过来,可隔了一天娘亲的奶娃娃哪里愿意再离开,小手紧紧抓着傅卿的衣服哇哇大哭起来。
“还是我抱着吧。”
傅卿抱着孩子走在前头,周应淮小心的护在伸手,就怕她受累头晕跌下田埂。
“你把少禹跟玉丫头扔在家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生气。”
周应淮拧起眉心,唇线抿的紧紧的。
他今天还没见过少禹跟玉丫头,而放在平常,少禹一定会凑到跟前,玉丫头也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
“他们怎会生气。今天也没看见春生他们,可能是一齐躲在哪里玩了。”
傅卿心提起来,“他们跟干娘这样亲密,今日干娘下葬他们怎么可能不来。之阳,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周应淮语气笃定“不会。知道我回来,少禹一定会来找我的。”
眼看傅卿脚上恨不得踩个风火轮,周应淮忍不住的劝她走慢些。
傅卿没当做一回事,急着赶回家里,两个孩子当真不在。
正要出门找时,少禹领着玉丫头回来了。
傅卿冲过去,一把搂住玉丫头。
“去哪里了?吃饭了吗?爹娘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今天给陈奶奶磕头了吗?”
玉丫头没说话,只是愣怔的看着她额头的伤势。
少禹目光与周应淮对视着,憋了两天的问题终于积攒了不少勇气,却在周应淮的眸光中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