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媳妇儿泼妇一般的赖在地上,非说狗蛋把自家的好土豆挖走了,让狗蛋家赔五十文钱。
五十文钱,都能买四斤白面,十斤猪肉了,够他们一家吃上半年了。
一个鼻屎大点的土豆,要讹他们家五十文钱?
简直是欺负人。
狗蛋娘指着李兴媳妇儿破口大骂:“我儿子挖了你几个土豆我赔你几个土豆,但你这么讹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何金花,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账。”
说着,狗蛋将这些年来李兴两口子从他们家里占的便宜一一数起,这一笔一笔的算下来,最后手掌心都给拍红了。
“算下来你也得赔我家一两三百五十七文钱!我们两家对消了我五十文,我免了你七文钱,你还差我一两三百文钱。”
狗蛋娘手伸过去。
“拿来!”
李兴两口子早傻眼了。
这都多少年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她怎么还记得?
记得就算了,还能把账算得这么清楚?
一两三百文钱?
她咋不去抢?
李兴闷声不吭,他媳妇儿直接躺在地上,把赖耍到底。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见李兴站在一边缩着脑袋,她一脚踹在李兴脚脖子,让他也躺下来。
狗蛋家可不吃这一套撒泼打滚,他爹转头就跟一脸无奈的老刘头说:“之前李兴偷玉米不是欠了好几家人的土豆吗?正好,我们现在就去帮他家把土豆收了,除开每家要赔的那三个土豆,剩下的就当是赔我家的银子了。之后剩下多少,他家就再赔多少。”
那一地土豆才值多少钱,算下来还是他家亏了呢。
说罢,狗蛋爹娘转头就走,吓得李兴家两口子一蹦跳起。
“你敢!那是我家的土豆!”
眼看着狗蛋爹娘越走越快,李兴媳妇儿急得都要哭了。
她一拳头把李兴捶出家门,“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去拦着!”
李兴一拍大腿,噗通一声跪在老刘头跟前。
“刘叔你要为我家做主啊,那可是我家的粮食,要是都被他们抢走了,我家以后就赖你家吃喝了。”
老刘头恨不得踢他两脚,转身又把狗蛋爹娘喊了回来。
一番调解后,两方和解,李兴家不得再追究孩子挖土豆的事情,狗蛋家也不能再翻旧账,两家和平相处。
村里昨晚帮忙守夜的男人早回去休息了,大家都有农事要忙,只有几个清闲的还在陈婆子家院子里坐着说话。
现在粮食紧缺,到了饭点各个都回家吃饭了,只跟傅卿他们交代若是陈婆子有事情,一定要来喊。
傅卿直接在陈婆子家烧火做饭,也省得送来送去的麻烦。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为了有体力能照顾陈婆子,也勉强的吃了几口。
陈婆子只清醒过那一小会儿的时间,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应淮一直守在床边,片刻都不曾离开过。
玉丫头小孩子心性,又朝着说不放心家里的鸡,要回家去。已经吃了饭的李云正好过来,邀着她去自己家玩。玉丫头转头就把那些鸡的事情忘记了,只想着要跟李云一起玩。
牵着玉丫头,李云又帮春生传话,说让他去春生家一趟。
“去吧,玩一会儿就回来,别跑远了,”
少禹不是很想去,但一直在这里待着又实在没什么事情干。
他爹不让他进屋,殷礼文又不让出来,既然见不上面说不上话,那还不如去找春生呢。
他到傅卿跟前,绷着小脸,“奶奶要是有事,你就来叫我。”
傅卿答应下来,又叮嘱了他们一遍不能跑远。
李云娘知道她事情多,洗完碗就过来了。这两天乐安一直跟李云娘在一块儿,才刚见面就亲热的挥着小胳膊讨要抱抱。
“还是乐安讨人喜欢。”
李云娘把乐安抱过到一边逗着玩,让傅卿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进屋去收碗,见那两只碗里的杂粮粥都只喝了一半,端进去的两碟子小菜叶才吃了几口而已。
她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生气。
“把粥喝完。”
小菜可以下午热热再吃,周应淮的粥可以下午热了以后自家人吃,但殷礼文的傅卿多少有些嫌弃,他不吃肯定是要扔掉的。
周应淮自觉的端起粥碗,三两口扒光。
殷礼文罔若未闻,被周应淮催促后才不满道:“吃不下去,你吃得下你帮我吃。”
傅卿顿时来了火气。
“现在粮食这么紧缺,外头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多了。再这么浪费下去,那就谁也别吃了。”
她把碗收下去,倒掉了那小半碗的杂粮粥,利落的洗了碗。
春生爹替她挑了两桶水来,正好把陈婆子家的水缸倒满。
“你家的水还够不够?要不我连你家的水缸也挑满吧。”
傅卿婉谢他的好意,“这两天都没在家烧火做饭,家里的水够用。倒是刘哥,守村的事情你还得多费费心。”
说起这个,春生爹才想起正事儿来。
他把扁担和水桶放好,转身进了屋。
“应淮兄弟,昨天镇上又来官差了,说是方家丢了东西又死了人,要追查凶手。”
周应淮不动声色的睨了殷礼文一眼,他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陈婆子身上,似乎根本没听见春生爹的话。
“出去说。”
春生爹老实的应了一声,先出屋等着。
周应淮走出来,先是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女人,又把春生爹喊到远处些。
“方家死了谁?”
“听说是那个方管事,还有他们家的小少爷。”
周应淮心下猛地一沉。
殷礼文不是说只杀了两个下人?
怎么方家那胖小子也被杀了!
“官府现在到处找人呢。要不是害怕我们两河村的瘟疫,恐怕人家昨晚就进来查人了。”
周应淮心道不好,“你赶紧让大家把近期自家用得上的水接满藏好,地里的庄稼蔬菜全都收了。另外找几个人跟我上山,赶紧让人把饮水的竹筒撤掉。”
他语气太过严肃,听得春生爹也跟着紧张起来。
“应淮兄弟,这是为何?”
为何?
还不是殷礼文搞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