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确实有一潭深泉。”
闻言,所有人欢呼雀跃,甚至已经有人要回家拿水桶上山找水,却又在触及周应淮周身凌冽压人的气势后偃旗息鼓。
众人安静下来后,周应淮才接着说:“那泉水不知源自何处,也不知深浅,更不知何时会断水枯竭。若是要取水,确实得尽快。”
有人正想追问,老刘头两眼一瞪,那人又坐了回去。
“不过深泉在山顶,取的有些困难,光我一人都得来回两天。”
大家一听,瞬间犯了难 。
周应淮这么大本事都都得来回两天,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得要个三四天?
别说三四天的时间,最怕的就是遇到野兽下不来,丢了命。
就算是能活着回来,下山的路这么陡峭,谁知道拎到山脚还能剩下多少水了?
“那你还说什么?咱们就只能光看你们家用,我们别家不能用了呗?”
李兴媳妇儿可管不着老刘头的脸色,大咧咧就说了。
“你给我闭嘴!”
老刘头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她鼻子就骂。
旁边几家也跟着骂。
“人家周应淮话还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就显得你会说话了是不是?”
“应淮兄弟能把大伙儿都叫来,你当他真没法子了?你仔细听着吧。”
“李兴管管你媳妇儿,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她。”
李兴面上挂不住,只能死死捂着他媳妇儿的嘴,不让她再乱说话。
周应淮神情淡漠,等他们闭了嘴重新安静下来才接着说。
“山顶地形复杂,确实不安全,不过我勘察过了,可以把泉水引到半山腰,到时候大家都可以上山去取水。”
大家又再次高兴起来。
老刘头笑呵呵的,“那要怎么把水引下来?”
周应淮没做声,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傅卿。
她的主意最多。
傅卿想了想,问:“那潭深泉处的地形是什么样的?”
周应淮取了一小段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简单几笔就把山顶的情况画了出来。
外人看不过就是一个山头而已,但周应淮却能从这几笔画里面讲出好大一番名堂来。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傅卿却能接住他的话,几句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想到了一个法子。
竹筒引泉。
半山腰处有一片竹林,之前周应淮就是从那儿砍的竹子,如今正是派上用场。
周应淮把想法跟大家一说,怕他们不好理解,甚至还在地上画了个图。
“一会儿跟我上山几个,我们今天就把竹子弄好,早一天接上山泉水,大家也能早点喝上水。”
“等等。”
傅卿突然出声打断她。
“山顶常有野兽出没,就算避开野兽,也会有爬虫飞鸟,到时候破坏了竹筒,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说罢,她在地上重新画了起来,又把原理说给大家听。
“……当竹筒上部注满水后,自然下垂倒空筒中水,而后再翘头,回复原来的平衡,尾部击打在撞石上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仅能震慑住飞鸟野兽,声音也有趣好听。”
周应淮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顿时眼前一亮。
他就知道,他的小媳妇儿脑袋聪明,最有点子了。
事情定下后,村里的男人几乎都跟着周应淮上山了,短短半日,他们就把竹林砍了大半。
之后又听周应淮的吩咐,该从哪里开始截取,又留取多少长度,之后再以什么角度截断。
大家都是庄稼人,干活儿从来不说累,又想着以后就能有清水喝,大家干活儿更是卖力。
才到傍晚的时间,就把竹筒的活儿都做完了。
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村里的男人们又跟着周应淮上了山,按照昨天计划好的路线,一路把竹筒架上去。
昨天只是在半山腰砍竹,今天却要拖着竹筒往高处爬。
年轻些还好,上了年纪那几个人半道就没了力气。
等到第三天,能跟周应淮上山的只剩下十几人了。
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喊着休息两天再接着弄。周应淮什么都没说,只冷睨一眼,人家又乖乖的跟上来,继续闷头干活儿了。
又过了几天后,还肯跟着周应淮干的只有寥寥几个人了。
他扫了一眼,指着站在最后头的李兴。
“你拿着东西,跟我上山。”
李兴苦着一张脸。
他这几天基本都在偷懒,只是当别人退缩时站出来装脸的做做样子,没想到竟然熬到了最后。
一听周应淮喊他上山,李兴八百个不愿意。
“应淮兄弟,我跟你去。”
李贵捡起地上的竹筒装进背篓,准备跟着周应淮上山。
春生爹也要跟着去,另外两个人喘了一口,也同意一块儿上去。
“他之前上过山顶,直到怎么逃下来。你们没去过,在这等着就行。如果顺利的话,一会儿就能有水流下来了。”
这话说的,简直是在打李兴的脸。
他只得背起背篓,手里又拿着几个竹筒,乖乖跟着周应淮上山。
再次回到山顶,李兴还是怕得四只发颤。他怕得要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吓得恨不得现在滚下山去。
“应,应淮兄弟,你身上就没背点什么武器吗?”
李兴比划了两下,语无伦次。
“我上次看见你背着这么长的弓箭,万一我们有危险,你也能保护我不是?”
“怎么,你又害怕了?”
周应淮语调微扬,“不如我现在就给你踹下去,也省得你自己滚了。”
李兴闭了嘴,再不敢说话了。
两人又往里去了一段,周应淮才停下脚步。
李兴跟过去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个不大的山洞。周应淮接过他背着的竹篓,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是进了山洞。
“应淮兄弟,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李兴声音带着哭腔,手脚抖的更厉害了。
他可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
万一有什么野兽冲进来,他必死无疑。
“这里相比起山洞要更安全。”
说罢,周应淮把腰间别着的小刀递给他。
“拿着保命。”
李兴双手一颤,刀子差点儿掉下去。周应淮手快的接住那把刀,随手一挥,李兴头上那小孩手臂一般粗的树枝瞬间被削下来。
周应淮再次把刀子递给他,“拿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