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侧眸,还来不及细观,江以墨、萧长衡还有几个男子就被一位公公带进宫门了。
她们剩余的女眷也有专门的嬷嬷引路,带去了和男子们相反的殿院里。
她瞧见萧姣月和几个女眷朝前头走着,她则被一个嬷嬷带着走在后面。
她低声询问身边嬷嬷。
“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见她说话温柔识礼,态度也很亲和,嬷嬷脸上不由露出笑脸,“回世子妃,是要去熙春堂,和贵妃娘娘们一同赏戏用膳。”
自两年前,皇后薨逝,高贵妃小产后,新帝备受打击,迟迟未立新后。
现在皇帝后宫的诸多事宜,都由高贵妃帮忙打理。
她现在是皇帝最为倚重的女人,是皇帝的贤内助,但获得最多荣宠的还是冷美人。
皇帝的性爱和责任一向分的很清,从来不会只给一人。
沈念容跟着嬷嬷的脚步踏进熙春堂,就见露天宽阔的院子里设着上等的梨木圆桌。
主位台上搭着戏台,众多女眷都围着戏台子周围的圆桌,三三两两的落座。
高贵妃、冷美人,还有皇帝的一众嫔妃则在屋子里头,另设了一个戏台,所以她们互相是看不到的。
引路嬷嬷将沈念容带到一个圆桌前,恭敬颔首,“世子妃就坐这儿吧,既来了宫内做客,便不必拘束,请随意些,吃好喝好。”
沈念容冲她微微点头,“多谢嬷嬷。”
她落座后,周围的生面孔是一个也不认识,只能静悄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然后尽量合群。
听着这桌不认识的女眷们聊八卦,她也装作自己很八卦的样子。
听了好半晌,她才弄清楚,与她同坐一桌的人都是各个侯府伯爵的正牌夫人,皆是已婚人士。
而与她们相邻几个桌坐着的萧姣月,她们那桌则都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每个人的位置、出身、身后代表的什么势力,其实早都被掌事嬷嬷摸得一清二楚,座位也都是按照同等身份安排的。
宴会开始时,公公上台将今日节目以及祝词都简单言明。
接着是戏剧《花亭相会》作为开场戏上演。
等陆陆续续的戏班子唱完戏时,已接近晌午。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自由,是话家常,吃美食的时候。
台上也不再有节目,家里有事的也可提前离宫。
但众女眷都是好不容易才能进皇宫一趟,提前离场的人自然很少。
沈念容知道江以墨若要回府,定会来寻自己,她不熟悉皇宫,所以也不敢胡乱走动。
只能坐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桌的贵妇们聊天。
那些夫人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尚书府的李夫人突然就将话题移到了沈念容身上,一脸攀笑道。
“世子妃,我瞧着你像是第一次来宫内参加这种宴会,可还习惯?”
这个李夫人似乎是这群八卦女眷里的头头,存着一定的威望。
面对她询问,沈念容没有迟疑,很有礼貌的浅声回应。
“李夫人,我挺习惯的,听着你们说闲话,我觉得很有趣。”
李夫人被她纯粹真诚的话语瞬间逗笑,“世子妃,你说笑了,我们方才聊的都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你年纪轻轻的听着哪会觉得有趣呢?”
萧姣月的姑母,兵部侍郎的夫人,宁氏,也和沈念容坐在一桌。
她已经暗地里悄悄留意沈念容许久了,听到李夫人起了个话头,她便适时插话。
“是呀,世子妃,我瞧着你芳龄还不到十八吧?你跟我们这些半老徐娘的夫人自然能聊得话题少,不过,既然大家都已是为人妇,那婶子就有些好奇,你何时可以给我们冠绝京都的世子添个麟儿呢?”
她常常去萧家串门,自然耳熟能详她侄女和世子的佳偶传言。
江以墨和沈念容门不当户不对,和萧家倒是天作之合,若非沈家当年横插一脚,她侄女也不至于现在要嫁给孙耀琦那个混犊子。
她估摸着沈念容三年无所出,定是因为江以墨不喜欢她。
所谓妾有意,郎无情,沈念容她抢来的爱情是不会有善果的。
听她问题,沈念容有种被侵犯隐私的不舒服,尤其她很清楚,宁氏入席前还和萧姣月相谈甚欢。
她这个问题多半是在给她难堪,为她侄女出气。
一旁李夫人正愁没有由头将话题引到生孩子上呢,抓到这个缝隙,她当即先一步接话。
“世子妃,媳妇三年无所出,这确实是犯了七出之条,你是可以被夫君随时休弃的,你迟迟未曾有孕,可曾去看过大夫?”
沈念容真想怒怼这些夫人一句‘关你屁事’,可她又不敢贸然得罪,怕给江以墨惹出什么大乱子。
她难堪的攥紧手,眉目隐隐带着几分抗拒回应,“…未曾。”
“你这样可不行啊,虽说你是世子妃,但侯府子嗣至关重要,一个女子若不能为夫君开枝散叶,那即使你地位再尊贵,到头来也只有被休的份,我瞧着你还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
李夫人眼底涌动着看不透的算计,作亲近模样劝她。
其他夫人见李夫人起了这一话头,便立刻叽叽喳喳,明里暗里的开始暗嘲沈念容三年生不出孩子,这真是京都的一大笑话。
……
见沈念容被嘲讽的几乎无地自容,宁氏的目地也已达到,便开始默默吃着寒瓜,嘴角疯狂上扬。
沈念容未料到堂堂皇宫,重臣之妇,聚坐一桌,也如无知婆子一般说东道西,尤其被议论的对象还是自己……
生孩子这事,江以墨不同意,她一个人也无能为力。
她插不上话辩驳,也不想在伪装合群,就准备借个由头逃离,耳不听为净。
李夫人察出她欲走,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无比热心道,“世子妃,这种事大家都是女人,其实你没必要觉得难堪,而且,生孩子讲究的也是缘分。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尽快得子,如愿做母,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