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的执着又急切,女妭一时都不知道怎样接话,一直被他揽着往前走,他几乎对她寸步不离。
她无奈道:“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粘人……”封渊搞不清她这是在嫌他还是在夸他,因为她语气很嫌弃,表情却娇羞含笑。
封渊就望着她笑,看得女妭简直移不开眼。他不笑时有一种醒目到凌厉的俊美,简直夺人心魄。一旦笑起来就更加要人命,如暖阳照雪,恍得人目眩神迷。
封渊读懂了她的眼神,献献是爱看他笑么?她这眼神是迷恋么?他心中暗喜,赶忙笑容扩大并及时强调:“献献我们先去拜见女娲,登记姻缘册……”
女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封渊立刻一把把她紧紧揉进了怀里:“献献我们现在就去!”
女妭恍然清醒,她这是又被他迷晕了头了!
女娲宫路途遥远,现在他又刚出水,身体还不稳定呀。
另外,她和他都是神族,各自负责着一方秩序,一旦联姻就不能轻易分离,牵扯甚广,根本不是仅仅两个人的事。两方秩序都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神族轻易不成婚,大都是孤家寡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另外,女妭和封渊如今两情相悦,可他俩定情父神母神还不知道,他们的联姻必须得到两位先神的祝福才能为六界创造福祉,否则还可能会带来灾难!
神族嫁娶,就是那么复杂。
女妭冷静下来,推推他胸膛:“封渊你听我说,这事有点复杂,我们先不急,得先处理一些事情我们才能去女娲宫注册姻缘册。”
封渊立刻严肃起来:“需要我做什么?”
女妭:“我们得去昆仑虚一趟,就你我成婚之事请示我父神母神,得到他们的同意和祝福才能面见女娲。”
竟那么复杂?“献献你带我去,什么时间出发?”就是心急。
昆仑虚和昆仑山并不是一回事。赤水就在昆仑山脉外围,封渊对昆仑山地下太熟悉了。
昆仑山是一大片山脉,位于大荒西北方,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到处都是仙家洞府。
昆仑虚则建在昆仑山脉主峰之上。
主峰高万仞,方圆八百里,据说被削平了整座山头又在上面建了九层,层层悬空,每一层并不连接,也不是上下对齐,而是相互错落的,彼此距离也不平均,因为各层的建造时间相差甚远,又是不同的神建造的,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各有各的特色,典籍记载说自然野趣和庄严肃穆并存,不知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地面上虽然看不到昆仑虚,但实际上并不是非常遥远,毕竟它位居大荒,比天庭可近多了。
“我们得先准备一下,我也没去过。昆仑虚是往届天帝和帝后在大荒的隐居地,被层层保护着。阵法屏障和开明兽、陆吾、英招等护法神兽都不是能轻易能对付的。”女妭叮嘱道。
封渊对昆仑虚也有所了解,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帝之下都”,就与女妭讨论了起来:“帝、后们都早已抛去了肉身实体,昆仑虚其实就是一个承载众神灵体的仙境,如有大荒后辈前去拜访,需得先献祭自己的修为给护虚大阵增加灵气的。”
女妭:“这个献祭修为的事我倒还不知道,这个我们不怕。献祭一部分再修回来就是。我们的修为本来就来自这个世界,还回去也算是正常合理的循环。”
封渊:“嗯,除了给父神母神带礼物,这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还是心急。
女妭望向他,心里泛起疼惜,又有些想笑,开玩笑道:“这么想娶我?”
封渊:“我巴不得现在你就是我的妻,这样就能永不分离,长厢厮守了。”一个拥抱上来,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哎招架不了了……
一阵鸟儿拍翅膀的声音传来,封渊惊到了,终于放开了女妭。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青色背脊,彩色翅膀的大鸟,在星光结界外盘旋,四处探看寻找:在哪里在哪里?母神说在这儿啊?我迷路了吗?
女妭轻呼:“青青?”立刻放那鸟儿进来了结界。
这是母神的坐骑鸾鸟,怎的到这里来了?
鸾鸟立刻化作了一位青衣彩袖仙子,拜倒在结界里:“娘娘别来无恙,小仙是来送信的。”
然后又向封渊拜了拜,但没敢搭话。
随即一页玉版从她手中飞出,落在了女妭手中。然后她就要起身告辞。
她不敢多待啊,本来和娘娘几万年没见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想多说句话,可娘娘未来夫君周围的灵气阵太烈,她瑟瑟发抖,待不下去。
女妭忙道:“青青辛苦了,父神母神可还好?”
“好,好,父神母神最近几千年棋艺精进,经常对弈。”父神输了会撒泼赖账她没好意思说。
两位先神最近还迷上了收集帝台棋,都装满了两个藏宝库了,还在整天往家里运,一言难尽。
封渊拈了个诀,一对一模一样的碧绿色圆形玉盒飞向了鸾鸟:“劳烦把这副玉棋捎给父神母神。”
玉盒质地纯净灵气氤氲,绝对不是凡物。
鸾鸟赶紧接住棋盒道谢,随即告辞飞走了。
鸾鸟送来的玉版却在封渊、女妭面前徐徐上升,变得和一面墙那么大,缓缓打开了。
父神姜极炎、母神听訞的影像在玉版上显现了出来。
两位先神正在下棋,感应到玉版被打开,听訞立刻停止下棋转过身来看向女妭:
“我儿,你受苦了。”他们早已抛去肉身,除非发生了关乎六界存亡的大事,他们都不能再干预众生灵的命运轨迹了,包括自己的女儿。
所以明知女妭被困大荒,他们也不能参与救她。她自己需要经历的劫,得她自己去战胜,修行才能再上神阶。
虽然不能救她,但她经历的事情两位先神都时刻关注着,知道她渡过了劫难,又红鸾星动,这不,想办法来看未来女婿来了。也免得女儿再到昆仑虚跑一趟,那几层护虚大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女妭面上一点也没有显出渡劫的委屈,笑靥如花地唤了声:“父神母神神体永恒。”跪地行了大礼。
封渊正惊讶于两位先神的玉版传影神通,也赶紧跟着女妭一起见了礼。
听訞赶紧让他们起来。
姜极炎仔细打量了封渊,这男子好相貌!除了气质冰寒没毛病,可这种气质不正好和妭儿相配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由衷道:“你俩的事我和你母神皆已知晓,封渊不错!又助你渡劫,为父看好你俩!”
听訞也看向封渊:“你助妭儿脱困,这是天定的缘分,我们两个长辈都是支持你俩在一起的。尽快去女娲宫签了姻缘册吧,有女娲娘娘的保障你们的姻缘才更加稳固。”
封渊闻言正中下怀,真心实意地道:“多谢父神、母神指点,我们马上就去。”
女妭微微惊讶,封渊竟然也直接称呼父神、母神,而两位先神也像熟人一般心安理得的接受,缘分真是奇妙,是自己人第一次见面就能彼此认同。
听訞又道:“我和你们父神推算过了,后年三月三日是大荒真正万物复苏的时期,宜嫁娶,可定为你们的婚期。”
女妭一愣,这可能才是父神母神来信的目的,不光是来送祝福的,主要还有送婚期。她立刻再拜:“谢父神母神赐予佳期!”听訞微笑点头。
封渊也忙学女妭一同致谢,很是开心,同时又想,这才一月,还要等到后年三月,这也太慢了,还有两年多呢。
姜极炎和听訞一样也微笑着点头,眼神却向桌面扫了一下,悄悄地挪动了一个棋子儿。
女妭站在对面,有些忍俊不禁。
听訞顺着女妭的视线看过去,可姜极炎早就作案完毕,装的跟没事一样了。
听訞怀疑地看了看棋盘:“我看着你神情不对。”
姜极炎一本正经,严肃道:“我在认真听你和两个孩子安排他们的婚期。”
听訞看了看棋盘没发现破绽,又回头和封渊、女妭说话。
封渊一贯的冷脸也差点破冰,父神还挺逗的。
听訞点头又道:“这一片生灵有些乱了,我与你父神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些五行灵气,能平缓此处众生灵产生的的各种躁念。”
她一挥衣袖,一股中正平和温暖舒适的的感觉以玉版为中心泛开,如涟漪一般越扩越大,向四周蔓延开去。
此处生灵确实出了大问题,几十年来各种树木由于受到紫薇天火的炙烤熏蒸很多都有了灵识,成妖成魔的不知凡几,它们贪恋紫薇天火,都没有离开,虽然现在还没出什么事,不见得将来不会出什么事。
因为这些草木无限生长,花朵果实都出奇的硕大,都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已经乱了秩序。这段时间受到了封渊、女妭修炼时溢出的阴阳调和灵气的影响,虽有所平和,但终究是孕育着一团激进的躁郁之气,是个隐患。
如今五行灵气一出,此处草木生灵才真正的平和了下来。
女妭,封渊也同时感觉到了环境的舒适宜人。
趁着听訞施布灵气,姜极炎又悄悄改变了一子。听訞猛回头,姜极炎刚收回手。
“我看见你挪棋了!”
“我没有!”
“你有!”
“你昨晚没睡好,今晚要好好休息就别下了。”总是杀得他片甲不留,不作弊就赢不了,他很受伤。
“你是说我眼花了?”
“我没有说。”
“你有!”
“你有可能有点累。”
“我没累!”
“你有累。”
“我没有!”
不是在吵挪没挪棋子么?怎的拐到有没有休息好了?
封渊、女妭呆呆地看着父神母神。
姜极炎指了指封渊、女妭的方向,听訞向这边一转脸,显出一丝尴尬,玉版立刻就合上了,突然恢复了原样落在了女妭手中,就是一片巴掌大纯净的白玉。
封渊:“父神、母神过得很欢乐的。”
女妭笑了:“以前他们不下棋的,不知何时学的下棋。”
她有几万年没见过二老了,如今见了面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就又是分别,有些感慨。
封渊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情绪,走过来揽着她岔开话题:“我们去女娲宫吧。”
女妭看着他俊美得晃人眼的脸,心里泛起了醉醺醺的甜意来。如今得到了父神母神的祝福,她开始对他俩的未来期待起来,婚期在两年后,已经近在眼前了不是吗。
她坚定地冲他点头:“我们去女娲宫,你跟着我,我们走。”
她腾空而起,如一道光,出了星光结界,却听到封渊一声:“献献!”,回头见他竟摔于岸边!女妭急忙返回。
封渊已经站起,一把抓住她的手:“献献,我竟无法如你一样腾云……”他心里好慌,没想到在陆地上他竟然这样笨的!怎么办?
女妭看到他眼中流露的惊慌,心中一紧,连忙道:“没事的封渊,是我太心急了,你才刚出水没多久,身体还不稳定。我们想办法,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封渊却道:“是我心急,是我……”
女妭让他稍安勿躁,陪着他试了跃到高处:池塘边的石台,沙棠树的树枝,甚至屋顶,他都可以,身法十分灵活矫健。
他立在璀璨的琉璃瓦上,春风拂拂,吹起他黑发红袍,眉目朗朗,清俊如远山清雪,真是赏心悦目。
可是,女妭拉着他的手穿过星光结界,他就立刻异常沉重,往下坠落。女妭赶紧抱住他,缓缓落在了地面。
两人对视一眼,女妭拈指收了星光结界:“先前我感觉到有其他生灵迫近这里,或来者不善,我才设了这结界。且撤了结界,我们再看看情况。”
封渊一顿,这里竟设了结界,他都没有察觉到!又想到了什么,忽而唇角弯起:“是我们先前双修时设的结界么?”
女妭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封渊低笑一声,一把抱过她:“献献设结界时分了心,我才得了机会。”女妭面飞红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封眼神缠绵起来,贴着她耳垂又私语道:“我喜欢那里,下次我还要到最深处去,永远都不想出来……”
女妭脸烧得厉害,这人怎么一提这事就忘形,这一会忘了不会腾云的事了!什么都敢说!掐了他一下:“说正事!”
封渊被他掐得一声喘,俯在她耳边道:“我说的也是正事,你再掐我我就要忍不住办正事了……”
女妭:“……”
她耳朵都红了。
这家伙怎么学坏了,原来那个天真无邪的封渊哪去了?
女妭不敢再接话。
现在已经没了结界,她拉着他的手试着跃向高处,他身手矫健,跳跃自如,但是无法腾云,低飞也办不到,顶多像个人族高手。
无奈,女妭只好领着他又来到静室,两人各自坐在蒲团上。
封渊受了打击,有些沮丧,低头不语。
女妭移到他面前想安慰他,封渊却一把抱住了她,力气有些大:“献献,我现在无法和你一起去女娲宫登记造册,我会继续修炼,再想办法。你如果回九天,一定要记得经常回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女妭心疼地拍拍他背,道:“我也许有别的办法。”
封渊惊喜地看着她。
女妭:“我在赤水时,如果要到河底去,需你把我装进你的身体里。”
封渊一悟:“此时我在陆地,要想到高处,需你把我装进你身体里?”
女妭一顿。
封渊忙道:“我没别的意思。”
女妭瞪他:我就有别的意思?!
封渊回望她:献献脸红真好看……
女妭用手挡住他凑过来的绯艳红唇,这张脸多看一眼就让人迷乱。不能上当!
女妭深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被他勾得纷乱的心跳,解释道:“天地间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阳属灵气,你这纯阴之灵不容于它,而我正好相反。你跟我来。”
女妭领着封渊来到院中,却突然又感觉到有生灵迫近星光殿,还是先前熟悉的感觉,透露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贪婪意味。
还是雨师妾。
刚才女妭撤了星光结界,雨师妾远在东海边就立刻闻到了绝世美男的气息,色心又起,立刻就出发,比蛇游水都快,此时已再次到了东部森林边缘。
封渊见女妭面色有异,问道:“献献怎么了?”
女妭:“先前那个生灵又来了。”
封渊:“什么东西?难道是犼兽回来了?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女妭:“不是犼犼。你还无法察觉陆地上的异常。这生灵又出现在森林东边外围,正向这边靠近。”
顿了顿,又感觉不对:“这次有犼犼的气息,犼犼和先前那个生灵一起来了。”
原来雨师妾在森林边缘遇见了被封渊拍出来的犼兽。
犼兽正躺在地上大喘气,雨师妾凑了过来,她以为是个人族女童,那可是大补之物!就抓着她后脖子提了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小个子女妖,兽耳、尾巴都在,好像是变形没成功的样子。
这种残次品即使当奴仆都不合格,雨师妾刚想一把它摔死到一边算了,犼兽说话了:
“哎吆这位美丽的神女,真是万里挑一的好身材,耳环真漂亮,裙子也好别致呀!”
因为犼兽看到她眼露凶光,赶紧拍马屁自保。
她现在可是弱不禁风,因为封渊只给了她一丝丝炼体灵气,仅够她勉强走路的。
恰好,雨师妾最喜欢听的话就是夸她漂亮,她见这小女妖如此上道,就没有摔死她,在手里提着,抛来抛去,当个小玩意。
她没注意到,她身后地上长着一棵草,顶着两片巴掌状的叶子,竟然跟着她在往前移动!
星光殿,女妭此时又拈指做了个星光结界,笼住了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