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商务车稳稳停下,闻时宴等人也到了。
几人还未迈入餐厅大门,立刻便有侍生热情周到的迎上前来将几人带进了包间。
看得出闻承恩是这里的熟客,落座后侍生将菜单和酒单分别递给闻时宴等人。
闻承恩慢条斯理道:“你们看着点。”
卷毛倒不客气,刷刷点了自己爱吃的。
点好后没一会,菜便一一上桌。
沈格也有些饿了,一边听他们说着话一边默默进食。
“格格,你尝尝这个。”常曦菜放进她碗中。
排骨裹上了一层红薯粉,炸的外皮酥脆,淋上麦芽糖混合酱汁,入口酸甜确实很好吃,沈格多吃了几口。
“喜欢再上一份。”这话是闻承恩说的,他眼角下的泪痣冷冷清清,对上她的视线时,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饭局过半,沈格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淡淡道:“去个卫生间。”
也许是发觉每次她出门都要许久,沈嘉辰没忍住嘱咐道:“早点回来。”
拐角处,沈格接起电话。
“说。”
“找到云初了,情况不太好。”老人停顿了两秒接着道:“厄尔想见你。”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沈格心口沉闷,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
女生的话浮现耳边,双眼泛着红,似是真的伤心了,她说:“沈格,是我买的糖不好吃吗?”
撕开外衣,将糖放入口中,橙子的香甜在口腔内散开,烦闷似乎一瞬间被压了下去。
点开最近联系人,给慕舟远打去电话。
那头短暂空响了两秒后被接起,对方声音略有些疲惫。
“怎么了?”
“明天我要回趟m洲。”
“这么临时?”慕舟远离开嘈杂的区域来到一片空地。
他松了松领带,月光下,背影被拉的悠长。
“我让时壹送你过去。”
“不用。”
“你叔婶和学校那我来说。”慕舟远知晓她这通电话的意思,沈格身上的秘密太多,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沈格不说,他也不问。
俩人经常如此,心照不宣。
“这次多久?”他问道。
“一星期。”情况特殊,自己不好离开太久,老头儿说云初状况不好,那就是命在旦夕,等不了太久,厄尔将人扣着就为了见她一面,这事说不好要花点时间解决。
“行。”剩下的事慕舟远会帮她解决,省得她操心了。
收好手机,沈格往回走。
“你要死就死,给我打电话做什么?”男声声音冷淡到对方的生死在他看来激不起一丝波澜。
听到声响,男人抬眼。
不知话筒那边又说了什么,他轻扬眉,腔调散漫:“好死不送。”说完不等对方开口慢条斯理的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丝讥笑解释道:“前任鬼难缠。”
沈格下巴微扬,对他的情史不是很感兴趣,含着糖不咸不淡道:“你挡着我了。”
闻承恩眼神带有几分戏谑,许久,意味不明的哂笑了声,让开了些让她过去。
咫尺之间,一股淡淡的橙香钻入鼻尖。
一转眼,她已经进了包间,闻承恩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他买完单回来时,苏启宸几人和卷毛聊的正火热。
看到他时,默契的噤了声,多半聊得和他脱不开关系。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卷毛打马哈喝了口酒压压惊:“就说些学校里的p事。”
“奥?”闻承恩没拆穿他多半又聊到了自己,也不追问。
“走吧,吃饱了就散。”
饭局结束,他让司机将几人送回家后,自己则开着跑车离开。
夜里下了一场细雨,天光还没有大亮。
沈格留下纸条,开门离去。
时壹已经早早等在门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此时半空中起了大雾,沈格将脸迈入领口声音冷淡:
“不是不用你来么?”
“呃,二爷不放心,让我跟着您过去。”
既然是慕舟远的意思,沈格不再说什么,垂着眼“走吧。”
十五个小时的机程,落地m洲后已经是国内时间的夜里。
打开手机,传来了许多简讯和电话,她一一回复完,又和沈宗夫妇报了平安。
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尖叫声和哀嚎声。
“help!please!!”女人哭成了泪人,嘴里吐着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
时壹打探完回来,于心不忍道:“有个小孩被广告牌砸到了,情况不太好。”
“报警了吗?”沈格驻足问道。
“嗯,那些个老外已经打急救电话了。”
沈格看了眼时间,这里的救援队一向来的慢。
又听时壹说道:“有个老人好像是个医生,这会已经在抢救了。”
前面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等她经过时候,确实看见了时壹口中的老人。
国人面孔,看着有些年迈,带着一顶礼帽,脚边放了一个黑色箱子。
老人一边安抚着女人的情绪,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着小孩的脑袋。
“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你先别急,孩子的颈部静脉被割破了,状况不太好。”
“呜呜呜呜,求你救救他,我求您了!”女人情绪激动,跪下求他。
老人身旁站了一个中年男子,他面色肃然道,“你这样先生根本无法静下心,只会影响救治。
“阿平,我需要干净的布。”老人出言打断。
女人连忙道好,语气磕磕绊绊:“干净......的衣服行吗?”
“可以。”得到肯定的回应,女人立刻去取了衣服。
老人接过衣服,按压在了小孩的颈部。
“取针。”
“是。”
“你是孩子的母亲?”
“我是!”
“孩子失血过多,现在我要施针给他止血。”
女人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似是有些犹豫。
阿平看出她的犹豫,解释道:
“先生可是国内中医药学会会长,你再不做决定,孩子恐怕等不及救援了。”
“救,救,求你们救救他!”女人不认识什么中医药学,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一听关乎到自己孩子的性命也不再犹豫。
老人得到回答,也不再耽搁时间,阿平打开黑色箱子,里边是各种各样的针和仪器。
“你压住这里。”阿平闻言照做。
老人正欲施针,只听人群后传来一道女声。
“你这样会害死他。”
人群散开,老人和阿平同时看向出声的人,竟然是个女娃子。
“你乱说什么?”阿平冷下脸,他不容别人质疑先生。
沈格没理会他,看着他压在小孩颈部的手继而道:“你压错了位置。”
阿平闻言一愣,老人同样不解的看着她:“奥?你说说看。”
沈格神色不慌不忙,穿过人群来到小孩身边,将阿平的手移了个位置,下一秒,小孩沉重的呼出了口气。
“你压的位置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对的,可惜他是个小孩,你这样反而压住了他的气管。”
这样来说,尽管最后止住了血,小孩也会因为喘不上气窒息死亡。
阿平一时无言,老人闻言赞叹道:“这个手法偏差确实是我没想到的,女娃娃,多亏了你的提醒。”
时间紧迫,老人迅速施完针,手法专业针法稳落,小孩的血确实止住了,这便是针灸的神奇之处。
救援队还没来。
“医生,他怎么还是没有醒?”女人见状心中担忧,虽说止住血了,但是孩子还是昏迷不醒。
老人没说话,沉思间只见刚刚那个女娃娃将小孩的外衣解开,露出了他的腹部,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一块玻璃扎入腹部。
“你去买两瓶酒,问安检人员要根2米长的细管还有胶布。”沈格十分冷静的开口。
“是。”时壹快步离开。
老人见状,目露忧色,本以为只是颈部脉受伤,止住血等待救援即可,没想他的腹部上竟然插入了玻璃碎片。
这个环境不好操作,小孩恐怕不好熬了。
“一块玻璃碎片,没事。”沈格话落,孩子的母亲瞪圆了眼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小姑娘,你说真的吗?”
“哼,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阿平看得出先生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给出让人安心的答复,没想这个女娃娃如此大言不惭。
“阿平!”老人不赞同的看向他,在他看来,这个女娃娃还是有点本事的。
“丫头,你想怎么做?”
此时,时壹很快便拎着两瓶洋酒回来。
“小姐,只有这个酒,细管这个长度可以吗?”
“嗯。”
沈格接过东西,将小孩的手臂伸张开,手指拂过各处静脉,又将掌心顺着颈部到胸腔。
“他的右臂静脉跳动。”
“胸内压在升高,他的胸廓在做反常运动。”
“怎么会,刚刚听诊他又在呼吸。”阿平神情错愕,急于反驳。
老人挡下他的话示意他稍安勿躁:“听她继续说。”
“右肺受损。”沈格懒得解释太多,她的这种特殊天赋常人难以理解。
老人听完她的诊断结果,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我需要一把小刀。”
“我有。”老人打开黑箱子第二层,里边露出了一排锋利的手术刀。
“你看你要多大尺寸的?”
沈格挑眉,老人资源还挺丰富。
“先生!”阿平欲阻止,万一这个女娃娃诊断错误,这个责谁来担?是施刀的还是借刀的?
“放心,我看好她。”虽然不知道女娃娃怎么做出的诊断,但是看手法不是一般人。
沈格目光平静,不客气的从箱子里挑了把刀。
“你要干嘛?”女人警惕的看着她,要是老人动刀她还放心,可是眼前的女生看着不过十几岁。
“你的孩子快呼吸不上来了,救还是不救?”
沈格没那么多的耐心哄她,一句不救,她可以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
“她说的是真的,你放心,我给她打下手,孩子会没事的。”
有了老人的话,女人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阿平很是不解,平时先生不是做事最为谨慎,今日这是怎么了?
沈格将酒打开,利落的冲洗着小孩的腹部,做了第一步最为关键的消毒。
老人递上手套,沈格目光一凝,接过。
将手消毒后,用小刀划开细管稍做处理,将细管一头插入半空了的酒瓶,再用胶布封口。
“他的肺部破裂导致空气进入到肺部周围的胸腔膜无法正常回到肺部,造成了张力性气胸。”
刀尖在小孩的第二肋间处切入。
女人捂着嘴哭泣,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撇开了头。
老人将细管另一头递给她,沈格将其插入切口。
很快,酒瓶中开始“咕噜”冒泡。
阿平好奇问道:“这个瓶子起的什么作用??”
“肺损伤,空气会持续泄露和堆积,管子可以排出气体,水可以防止空气进入。”
话落,小孩猛地吸气。
阿平惊讶道:“他开始呼吸了!”
话落,女人喜极而泣,半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跑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不忘向老人和沈格感激道:
“谢谢,谢谢你们!”
老人做了最后的收尾,正好,救援队来了。
沈格将刀还给老人:“谢了。”
“丫头,你是学医的?”老人看着沈格好奇问道,阿平也看了过来。
“不是。”
“不是!”阿平微微张嘴,那你胆子也太大了!
“那你怎么会?”老人的疑惑同样是阿平想要问的。
“看书学的,没想还真用到了。”
俩人听到回答,一时哑然。
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回答吗?
小孩的母亲问沈格要了联系方式,不好意思道:“我怕孩子后边还有情况,我也不了解,你别见怪啊。”多半还是不相信沈格,怕她处理不当导致小孩落下什么后遗症。沈格没将这事放心上,让时壹留了串号码。
“有事直接联系他。”
“阿平,把我的号码也留一个给她。”许是不满女人的做法,老人将自己的号码也给了她。
“好的好的。”这样再好不过,拿到号码也不再多留跟着救援队一块离开。
老人看着沈格:“丫头,我俩也留个联系方式吧。”
见沈格没动作,他主动递上了名片。
“我看你天赋不错,如果以后想要往医学方向发展可以联系我。”
阿平双眼瞪得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老人。
这该是多大的荣幸,能收到老人亲自的邀请?
沈格接过名片,轻垂眼睑,名片上印刷着:中医药学会会长,许志鸣。
“好的。”沈格收下名片,将自己的号码也给了对方。
见事情解决,沈格与老人告别。
看着沈格离开的背影,过了半晌,老人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