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捡了紧身上的毯子，依偎在火炉旁。她望着韦恩年轻的面庞回忆起了很多往事，但他手上的枪口却始终平稳的对着韦恩。
“你是个好人，但好人在哥谭很难活下去。尤其是像你这样一无所有的人。”
“我不想放弃当个好人，所以请您告诉我，该怎样在这里生活。”
老妇人打量了韦恩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嘲笑，“换身衣服吧。”
……
这里是垃圾巷，不远处就是韦恩住的那栋烂尾楼，这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只有那些彻底活不下去的老弱病残，才在这里抱团取暖。但生命自会寻找出路，只需要一点点，帮助。
老莫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当然在帮助别人的时候能收取那么一些“合理”的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这里只有他才能搞到货，也只有他愿意在这地方做生意。
“我曾经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打手，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枪。”
老莫自顾自的念叨着，不过在这帮子下顿饭都难找的人面前显然没有人耐心听他吹嘘。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壮硕人影径直走向这辆看起来快要报废的房车。
“啧，麻烦。”
老莫掏出一把霰弹枪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他的腿断了，不代表他就是一头任人欺负的绵羊。在哥谭，你得凶一点，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布鲁斯敞开披在身上的破烂袍子，举起双手之间靠近。他现在的打扮分外喜感，上半身是一件花花绿绿的臃肿毛衣，下半身套着一条粉红色的保暖裤，看上去就像一只乱七八糟的火鸡。
就在这时，韦恩想到。
『小丑会不会在逃跑之后拎着一个塑料袋去抢超市的打折商品？他估计会直接去抢超市，或者在五星酒店里用枪指着大厨，吼着让他做饭。』
他有点想笑，是根本笑不出来。喜剧往往有着悲剧的内核，毕竟现在小丑在阿卡姆里好吃好喝，而他在贫民窟里饿着肚子。
老莫也在仔细打量着他的腰间，看到没有任何武器的痕迹后，才怒吼着。
“转过去让我看看你的后背！希望你不是小丑手下那帮疯子。”
这名字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小丑帮干了什么？”
“呸。那就是群真正的疯子，自称什么狗屁艺术家，干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活。这儿向来很有规矩，只要按时交钱就能住下去。没有帮派成员会在这儿下手，这地方穷的一点油水都没有，除了那群疯子。”
“我是来买东西。”
老莫笑了起来，熏黄的大牙显得有些丑陋，但更多的是兴奋。
“希望上帝保佑你有足够的美金。”
啪答。
两包软绵绵的东西被塑料纸包裹着，扔到了老莫眼前。
“韦恩集团的休闲西装，上好的法兰绒料子，几乎是全新的。来路干净，不会有任何人找麻烦。”
老莫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睛里射出惊人的光。然后拿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抹布，把自己脏兮兮的手擦了好几遍。
从领子一路摸下去，还扯起来深深的闻了几口。
“嗯！高档香水，而且确实没怎么穿过。但是它脏了！你知道吗，洗这么一件衣服，要到富人区的干洗店去，花上50美金才能洗干净。”
随后他又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小白脸，从哪个会所偷的？可惜老子对屁股不感兴趣，不然还能给你多加个几十美金。”
“你可以试着再说一遍。”
韦恩眼神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目光直直盯着老莫，令他内心不断泛起嘀咕。能在这里生活下去，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老莫知道，这种人沉得住气的人才是可怕。传说法尔内科家族那位教父也是这样。
有人把他儿子当街杀了，他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甚至没有生气。只是第2天，五大家族变成了4个。
“兄弟，我只是开个玩笑。这套衣服能给你200美金。你知道的，港口那些野狗们想要一套体面的衣服来显得自己更有品味。”
韦恩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缺乏生活常识的少爷。他知道这件衣服单单面料就要至少2000美金，至于价钱？他衣柜里就没有低于1万美金的衣服，即使是最为低调的休闲套装。
200连这件衣服的零头都不够。
“500。”
“喂。500块钱已经够买一整套衣服了，甚至店主还会送上一双皮鞋。更何况这件衣服还要洗。”
“等等，你是新来的，你不是哥谭人。嘿嘿，我有个主意。我这里有些独家消息，至少可以让你填饱肚子。”
“你会开车吗？”老莫试探着问道。
“哪种？”
“随便什么，只要你会握住方向盘踩油门就行了。想听一听我的独家消息吗，至少价值和50阿不，100美金。这可是发财的窍门，非常热乎！”
“400。我以前在大都会市开货车。”
“吼！你可真是个好运的小子，你要知道大多数外地来的在这里通常活不过三天。不过你走运了，你遇到了好心的老墨。”
“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在厕所里拉肚子，拉了半宿。然后被冷风与湿木板折磨的根本睡不着觉。』
韦恩想到昨晚的遭遇，只是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烈火帮！他们昨晚烧掉了一整栋楼，死了好多人。还有几个下了工回来的当场哭晕在了楼外面，要不是有那栋楼的头儿拦着，他们准被剥光了，扔在臭水沟里等死。不过很快他就不是头了，他的地盘都被烧完了，除非他能抢到一块新的。”
韦恩的呼吸变得粗重，但很快又调整了回来。他现在饥肠辘辘，四肢虚弱，既没有装备也没有阿福。他需要忍耐，毕竟蝙蝠只在夜晚出没。
“那是示威。你要我说鲨鱼帮也是软蛋，才死了10来个人，就把一整间仓库给弄丢了。”
“一间仓库？”
“怎么了？那可是一整间仓库呀！能装整整四五十个货车的货，1天就能挣几千美元。”
韦恩皱着眉头，有一种挫折感和无力感。哥谭人似乎很轻易的就把生命和价钱挂上了等号。
“但是他们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教父定下规矩，家族们遵守规矩。帮派听家族的，头儿听帮派的。他们无缘无故烧了一整栋楼，这坏了规矩。【马内尔】家族不会放过他们，除非。”
“除非什么？”
“我听说，他们的头是【马内尔】族长的亲弟弟。”
“好了，你讲的够多了。说实话，我现在有点饿了。”
“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
“这是份不错的工作，不是吗？毕竟我只是司机，不想跟帮派有联系。”
老莫看着韦恩的肌肉，嗤笑了一声后，继续推销他的商品。
“我手上只有300，不过我这还有不少东西。如果你从我这买的话，就400块钱成交了。”
“好。”
“哇哦。愿上帝保佑你。冰山会所后厨的好肉，还有上好胡萝卜蜂蜜蛋糕。”
但韦恩并没有选择这些昂贵的家伙。
老莫叹了口气，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在惊人的速度融入哥谭，甚至身上都开始有点哥谭味儿了，那是一种冰冷的黑色幽默。
“面包，三块钱一大袋，够吃一整天。港口的水，虽然带着一点汽油味儿，但至少烧开了能喝。”
“我想谈谈工作。”
“等你交了房租，我会带你去烈火帮的地盘谈谈。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身上衣服一股的猫屎味儿只可能是那夫人的租客，她总是爱干这种多余的事。”
实际上韦恩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等他说完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在然后，那个仿佛精神不正常的干巴小伙就那么水灵灵的把他扔到了门口。
“噢，老天！现在你是我的手下了，按照规矩去看门儿吧！什么卡车司机，让他去见鬼！”
韦恩感觉这漫长的一天真是倒霉透了，他的智慧与力量完全没有发挥作用。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熔炉，把一切都称得上是美好的东西焚烧殆尽。
稍显无力的靠在墙上，既是示弱，也能方便他观察情报，最重要的是让他那个把手枪恨不得粘在手上的顶头上司少说两句。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
【第一夜】
一个带着满身血气暴虐杀意的高大身影，一边叫着自己是蝙蝠侠，一边拎着一个轰轰作响的棺材，一脚踹开了他看的大门。
周围的环境也跟见了鬼一样变得扭曲嘈杂，刚刚还跟他一起讨论黄色笑话的同事先是变成了一个怪物，又在不到一句话的短暂时间里变成了一摊怪物。
韦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稻草人的恐惧毒气，或者是小丑发明了什么新玩意儿。但这狗屎一般的现实是如此的荒诞与真实。
熟悉的腰带被扔到自己的手上，身体下意识地就把它系在了腰间。
布鲁斯.韦恩撇了撇嘴。
“今天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