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牢狱?
白天授心中吃了一惊,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强闯牢狱!
但对方实力摆在那里,他哪还敢说个不字。
“好,好,留我一命,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他口含血沫模糊不清的回应道。
秦羽旋即抽回脚,恢复笑容。
白天授强忍着疼痛挣扎起身,看了一眼自己凹陷成坑的胸口,又惊又怒,却不敢表现出丝毫。
他的手掌刚碰触到马鞍,却听秦羽冷然道:“我让你骑马了吗?”
白天授闻言,顿时后背发凉,一脸苦涩的扭头看向秦羽。
“前辈,我伤势太重,走不了路,牢狱离这里可不近啊。”
秦羽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有道理。”
“那我换个人带路,你去死吧。”
下一瞬。
白天授忽地挺起胸脯,神色肃然道:“前辈,为您带路是小的三生之幸,纵死无悔!”
“前辈请随小的来!”
说罢便跌跌撞撞向城南走去。
其余手下本想搀扶,但碍于秦羽的威势,只能远远看着。
秦羽轻笑一声,随即牵着瘸腿马跟在白天授身后。
路过行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惊疑不定。
要知道平日里白天授在天水城可是横冲直撞,耀武扬威,无人敢惹,今日却被人逼得跟受气小娘子一样,头都不敢回一下。
因此,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全都向秦羽看了过来。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呵呵,这姓白的可算遇到厉害人物了,居然被打成这般惨样。”
“码的,我老婆女儿都被他糟蹋了,老天保佑,让这姓白的吐血而死!”
“我爹还有整个村的男人都被他抓进牢狱,就因为他们少交了税钱……”
路人的低语一字不漏的传到秦羽耳中,后者看白天授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暗中角落。
原本跟随白天授的城卫们屏息潜伏,寻找机会。
“怎么办,老大被他抓了,我们到底要不要出手?”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先天,咱们来一千个都不够人家杀的!”
“也不一定……我听说有些后天功法也可以做到驭物。”
“那就冒险一试,否则总兵追究起来,知道咱们若没出手,也得掉脑袋!”
“没错,此人敢招惹总兵,简直该死!”
众人商议后,旋即将随身弓弩和暗器对准了下方秦羽。
瘸腿马打了个响鼻,显得有些躁动,秦羽则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他在马儿身上揪了一撮毛,而后灌入灵力,顿时,这些马毛竟是变得笔直如剑。
嗤嗤嗤——
他随手一甩,这些原本轻若无物的毛发便瞬间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
下一瞬。
街边两侧忽地坠落下十几道身影,路人大惊失色。
胆子大些的上前察看,却发现这些人便是白天授的手下,只是此刻他们的眉心皆多了一道针孔般的伤口。
一时间,人们看这牵马男子的眼神犹如看怪物一般。
“方才,他好像用的是马的毛杀的人,那玩意居然也可以当暗器?”
“不可思议,这回总兵的人真的踢到铁板了!”
“这才是世外高人,先一步洞察杀机,先发制人!”
人们惊叹,而带路的白天授也瞧见了秦羽的诡异手段,顿如置身于冰窖之中,浑体冰凉。
这回再也没有人怀疑秦羽是先天强者的真实性了!
如此灵觉,如此手段,绝对是先天!
“警告你的手下,再敢对我起杀意,这就是下场!”
身后,秦羽淡淡的说道,在白天授听来却仿佛死神般可怕。
“都给我滚,别再来了,你们特么想害死老子吗!”
白天授发狂似的怒吼道,剩余的城卫闻言,赶忙迅速撤离。
这边,眼看着秦羽与白天授等人走远,铁匠铺里一众人也才反应了过来。
“师,师傅,您看到了吗,他打伤了白天授,仅用马毛杀了那些混账城卫!”
“那可是先天强者啊,白天授和城卫们不过后天之境,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他还说要去牢狱见老爷子,这么说,老爷子和师伯他们岂不是有救了?”
一众学徒们神色间流露出惊喜之色,都以为那位断刀的主人可以救出王老爷子,甚至想要跟上去瞧瞧。
唯有铁匠王大有表情凝重,“你们别忘了,总兵也是先天高手!”
“那人就算可以救出我父亲,但以总兵的残暴性子,岂会善罢甘休?”
“他若死了,最后遭殃的,还是我王家铁铺!”
他一语落下,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还有……”
王大有回身看向散落一地的铁疙瘩,捂着脑袋一脸痛苦道:“为城主大人定做的‘镇狮吼’也被打碎了,这特么也是掉脑袋的罪啊!”
一众赤膊大汉听了,都快哭了。
一下得罪两尊大佬,他们还有活路吗?
“师傅,咱们该怎么办?”
王大有眼神忽地变得坚定:“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
学徒们眼睛一亮:“师傅,造反吗?”
王大有狠狠啐了一口:“造你爷爷的反,收拾行李,赶紧跑路!”
但忽地他又呆滞住了,老爷子被抓入狱前便是这般叮嘱他的。
“找机会就跑啊,怂儿子,千万别落入魏百道手里,好死不如赖活着。”
父亲那意味深长的笑仿佛一根刺,令王大有心中发疼。
怂包,我王大有是真的怂啊,只知道逃避,只知道妥协,当初未婚妻被抢走也是这般,可是,我又能如何……王大有心中苦涩,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真实的他。
“师傅,行李打包好了,快走吧!”
沉思之际,徒弟们已经整理好一切,过来催促。
但此刻,王大有看着凝聚了老父亲一辈子心血的铁匠铺,却是迟疑了。
…………
城南牢狱。
白天授发誓,这是他今生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每走几步便忍不住吐出一口殷红鲜血。
因此,铁匠铺到城南牢狱这两三里的路上,也便出现了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线。
不得不说,炼脏之后的后天五品高手的确血厚,白天授硬生生撑到牢门前都没咽气。
实际上,白天授也是强自硬撑着,毕竟他一旦倒下,便意味失去了价值,对方一高兴,他就得嘎!
“前辈,到了!”
一座高达三丈的铁牢门前,白天授止步,心中松了口气,惨白的脸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这里便是牢狱,但是没有总兵大人的口谕,里面的看守是不会开门的。”
“要不,小的先去通知总兵大人,以前辈的修为,总兵大人一定会答应的。”
秦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有那个必要吗?”
说罢他走到狱门前,然后轻轻一推。
只听轰然一声,这扇上千斤重的铁门径直倒塌,一时间尘烟漫天,更有一种混着腥臭与血腥的阴风从门后扑面而来。
秦羽挥袖,散去尘烟与怪味,眼前随即出现了一条幽暗的通道,隐约间可以看到火光。
一旁的白天授和身后的诸多城卫直接看傻了眼。
这真的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吗,简直人形妖兽啊!
便在此时。
通道内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更有怒吼声传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牢狱!”
七八个身着狱服的狱卒匆匆冲了出来,看到报废的牢门,顿时又惊又怒。
“我是来找人的,阻我者,死!”
秦羽一脚踩在牢门上,认真的说道。
“码的,好嚣张!”
“我看你是来找死的吧!”
众狱卒冷笑,随后拔刀便向秦羽杀来。
秦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一脚提在铁门之上。
顿时,铁门如同炮弹般砰然飞出,将众狱卒撞飞,而后去势不减,横扫通道,没入黑暗之中!
通道内随即又接连响起惨叫与呐喊声,紧跟着便安静了下来。
“继续带路。”
秦羽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脚上的灰尘,随口说道。
白天授狠狠咽了咽口水,不,是血沫子,强忍着恐惧与疼痛走入牢房内。
心中则在估摸着,里面的狱卒不会就这么被此人一脚踢死了吧?
原本他还打算借助牢狱看守的力量逃生,但此刻,白天授所有的小心思都已荡然无存。
跟这种强到变态的高手斗,这不玩命吗?
至于其他的城卫,更是散了大半,估计是通风报信去了。
牢狱深处。
甲字牢房内。
一个身着囚服白发凌乱手套锁链的老人正趴在干草堆上,借着窗口昏暗的光仔细寻找着什么。
忽地。
他一个巴掌反扣,再抬起时,乌黑的手指间已经多了只蟑螂。
啪叽!
老人毫不迟疑,放入口中,仔细嚼了起来,很是津津有味。
甚至还禁不住笑出了声。
“王老鬼,真有你的,饿了你七日,就靠这臭虫便活了下来,可惜,又有什么意义?”
“到最后不还得死?”
“倒不如早点说出那宝物的下落,不仅可以免去牢狱之灾,更可成为大人的座上宾!”
门外,身着红白相间的狱服、满脸胡子的狱长依靠着木栏,大鼻孔对着老人,手拿酒壶,口叼鸡腿,不屑一顾的嗤笑着,说罢还打了个长嗝。
老人却直接转过身,留给狱长一个萧瑟的背影,甚至还冲对方放了个臭屁。
狱长挥袖掀起一阵劲风,驱散异味,怒骂道:“码的,王老鬼,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也不在乎你大徒弟的命吗?”
“老实告诉你,他已经被总兵大人带去落马山,落马山有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狱长狠狠咬了一口鸡腿,神色狰狞,更像是嗜血的魔鬼。
落马山……老人身子一颤,脑海中旋即浮现出那个跟随自己勤勤恳恳炼刀十几年的孩子,其天资聪慧,往往一点就通,老人对他甚是喜爱,甚至不顾自己亲儿子的不满,将自己的一身绝学都传授于大徒弟。
如今他即将出师,却又要与自己阴阳两隔吗?
一时间,痛苦与不忍令他产生了动摇的冲动。
但很快,老人面对墙壁的脸色便平静了下来,最后化作一声幽幽长叹,“这便是我徒儿的命了。”
“但老夫相信,今日魏百道要我徒儿的命,他日,也定有人索他魏百道的命!”
“且行且看吧!”
他的语气有一种执念般的坚定。
狱长闻言,脸色刷的变得铁青,狠狠将酒壶摔得稀巴烂,狞笑道:“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总兵大人!”
“来人,将他拖出来,上竹夹,我看他还怎么抓虫子!”
然而,他话音落下,牢狱外便接连传来两道轰响!
狱长大吃一惊,赶忙带人向外冲去。
但下一瞬,他便看到宽敞的通道内,一道门板一样的巨物横向擦着两侧木栏、墙壁,一路火花带闪电,向他们扑面而来。
一众狱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强大的力道震飞了出去,口喷鲜血,生死不知。
“艹!”
狱长惊呼一声,旋即整个身躯忽然瘪了下来,犹如壁虎一般在墙壁上迅速游走,险之又险避开这一劫!
此刻,牢狱之中被关押的满满当当的囚犯们在看清过道上的铁门后,皆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白发老人听到巨响,也猛然转身,随即便看到了门外一地狼藉,整个人都木了。
忽地,他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抬头看去,却是一张年轻俊逸面带笑容的脸。
“您就是王老师傅吧,在下秦羽,来找您修刀。”
秦羽徒手拆开木栏,拽断老人手上的锁链,笑吟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