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包子越跑越快,只差一步,就是追不上,垂手就可以触及的丫头。
她一直追到了纪金枝的面前。丫头这才驻足,站在纪金枝的身后。
糖包子喘着,她仍然没有缓过神儿来。她愣愣地呆了片刻,便扑嗵跪倒在纪金枝的面前。糖包子哭了,她说:
“冥王后,小妾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王后饶过小妾这一回,小妾愿意做牛做马,伺候王后。”
纪金枝忆起阴暗湿冷,不见天日的燧道里,她被史豹踪戴上沉重的镣铐,叫天不灵,呼地不应的遭遇。她恨不得马上就杀了这个恶贯满盈的糖包子。
糖包子残害义军之后,手段残忍,罄竹难书。纪金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恨,让她轻松地离开这个世界。
纪金枝面无表情,她把仇恨藏在心里。她要让糖包子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平静地说:
“糖包子,我们纪李龚三家人,和你前世没冤,后世无仇。你好狠的心,派人杀死我们纪家李家三百多口。你把这叫做得罪吗?”
糖包子哑口无言。但是,糖包子以为,他们是为了得到大西王的遗旨,得手以后,是群伙获利。无论如何,这都不能算是她糖包子的私仇。
她连忙给纪金枝磕了头,哀求纪金枝说:
“冥王后,小妾是坏人,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让冥王后受苦了,小妾愿意在王后的足下,为牛为马,终生赎罪。”
很明显,糖包子这是把她自己的责任,推卸干净。纪金枝说:
“你是想说,指使你的人,就是什么秘书大人吧?”
糖包子真诚地点点头,她含着眼泪,低头喃喃地说:
“他厉害的很,小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王后受苦了。”
秘书大人,已经疯癫到属于他的极乐世界里去了。高谋子和史龙吟,也都及时清还了恶债,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就是说,糖包子推卸责任,还死无对证。
纪金枝瞅着这个罪恶深重的糖包子,她也不想再跟她理论。她淡淡地说:
“你说过的这一帮恶徒,有哪一个没有跟你上过床?也就是说,哪一个不是你的男人?”
纪金枝的话题突然反转,让糖包子措手不及。她不知道,和男人上床,与他们的生死相搏,能有什么关系。
糖包子并不知道什么脸红,她得活命,羞耻已经不重要了。她低叹说:
“女人可怜,被那些贪婪的坏人,压迫强暴,是常有的事。被人强迫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冥王后知道的那些坏人,没有那个不是。”
不似纪金枝想象的那样,糖包子谈及让人羞于启齿的男女勾档,居然是恬不知耻,还津津乐道。
弄得纪金枝她们,一个个全都羞红了脸。纪金枝大怒,她呵斥说:
“好一个没皮没脸的荡妇,大家都说你一刻都离不开男人,你就不觉得羞耻么?”
糖包子有点懵逼,她并不属于任何男人,她想什么样的男人,就和他上床。这一点小小的爱好,何错之有。
她就百思不得其解,睡男人并没有伤害什么人,纪金枝为什么拿她的爱好来说事。糖包子心有不悦,但是,她犯在了纪金枝的手中,又不好发作。她说:
“冥王后,你不想让小妾和男人上床,小妾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小妾就戒色,戒床,戒男人。安心在王后足下,伺候王后。”
即便是糖包子不戒男人,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她了。纪金枝对手下喝道说:
“来人,给她戴上镣铐,把糖包子给我押下去。”
糖包子一个愣怔,戴上镣铐,虽然可怕。反过来讲,糖包子的心里也好受多了。至少现在,她糖包子先不用担心,他们会把她,很快推上断头台。
不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糖包子还是不敢相信纪金枝。她得试探纪金枝,对她的真正用心。
毕竟糖包子和她纪金枝,有直接的冤仇。纪金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她挣扎着说:
“王后,小妾要死,你却不让,这又要锁住小妾,是为什么?”
纪金枝轻蔑地看着糖包子,她不屑地说:
“你不用死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糖包子被人戴上镣铐,白盔亲兵推了她一把,就带着她走。
糖包子忽然感觉到,也许是自己错了。纪金枝给她戴上镣铐,虽然不会立刻杀了她,那也会将她折磨至死。
如此说来,她糖包子被纪金枝折磨至死。还不如在这里,就此了断自己的性命,也少吃些苦头。
糖包子被人推着,向前走了几步,她回过身子,悲伤地看着李天琪。失魂落魄地说:
“天琪哥,你说句话啊!糖包子不想走。”
李天琪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他恨不起来,他侧过身子,不看糖包子,他说:
“去吧,糖包子,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糖包子忽然瞪起双眼,她深爱的李天琪,居然是这么的无情。她疯了一样地向李天琪这边扑过来。却是被白盔亲兵拉住。她狂喊着说:
“天琪哥,你说话呀!就让我死在你的面前,还好受些。”
李天琪没有回过身子,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手在身子后边摆摆,示意白盔亲兵带糖包子走。
糖包子面对着李天琪,被白盔亲兵拖着向前走。她忽然疯狂地把身子转了回去,失声嚎啕大哭,她哭着说:
“天琪哥,你好狠的心。就连死在你面前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一直到糖包子的哭喊声,渐行渐远。李天琪都没有回过身子。糖包子必须死,李天琪在心里,给他自己下过了一百条禁令。
不知道是为什么,李天琪的心里,咋就这么痛的。
纪金枝把手中的长剑,弄得噌噌作响。糖包子临走的这一幕,就像是一把尖刀,扎得她的心在滴血。
就在这里,她纪金枝的新郎李天琪,搂着衣冠不整的糖包子。他们的双唇之间,就隔着一丝微风。
这是她纪金枝,万万不能容忍的恶行。他们这样做,比杀了她纪金枝,还让她难受。她呼的站了起来,呼喊着说:
“烧了三驾马车!”
就是这辆淫荡不羁的三驾马车,撩得李天琪神魂颠倒,差一点陷落在糖包子的石榴裙下。
若不是她纪金枝及时赶到,她的新郎便迷失在荡妇糖包子的怀中,和这个放荡不羁的骚货,极尽淫荡之能事。
纪金枝女人的本能,嫉妒糖包子。和李天琪他们,滥施淫欲事小。
李天琪一但在糖包子的身上,成就了淫欲。那就是敌我不分,美丑不论。这怎么能够守护忠诚,成就他们家族传承下来的大业。
可是,纪金枝左冲右突,没有走出天兵布下的囚笼。她愤怒了,呵斥李天琪说:
“李天琪,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放我走么?”
李天琪这才清醒过来,他的心思,都在可怜的糖包子的身上。一时忘了,让人给纪金枝解禁。他连忙呼唤其尉先生过来,他说:
“快放冥王后出来。这不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么?”
其尉先生很知趣,他给纪金枝解禁以后,就悄悄地斥退天兵,和所有的手下。他来到龚鹞子的身旁,低声说:
“你带上你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去远处理论一下,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
龚鹞子不悦,他和丫头早先就已经证实过,他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他扭着脖子,固执地说:
“这还有假?……。”
没等龚鹞子说完,丫头就在龚鹞子的身后,窃窃一笑,她扯着他的后衣襟,羞切地说:
“傻冒儿!还不快跟我走。”
田野里阳光明媚,和风徐徐。
纪金枝向四面窥视,她的身边,就剩下李天琪了。她低下眉头,火就不打一处来。她轻声呵斥李天琪说:
“心疼了?不忍心了?那你就跟着她去呀!”
李天琪知道,纪金枝意指糖包子。他由不得羞愧难当,满面通红。李天琪不好意思地说:
“我本当杀了她的,是你要留她一条小命,这又赖到我的头上了?”
纪金枝的火气未消,她依然怒气冲冲地低声呵斥说:
“那是你没有机会,碍于大家在场,不能不对死敌下手了。若是我不在场,指不定你还会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来。”
李天琪觉得委屈,他是被三驾马车轿厢里的淫乱图画,撩得神魂颠倒。他在淫心迷乱的时候,贪婪过糖包子那娇美的身子。
可是,纪金枝及时唤醒了他。他听纪金枝的话,从心底里,彻底摒弃了对糖包子的痴迷。
李天琪不是没有机会,在九姨太的豪宅里,他无意间碰到过,糖包子那柔软的乳峰。也触摸到她那如玉般润滑的肌肤。
糖包子身体散发出来的馨香,令人心动。李天琪还是忍住了,他没有越雷池一步。不为糖包子所动。
今天,糖包子要去赴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天琪却是感到心痛。他为糖包子美若天仙的身子,感到惋惜。他说:
“金枝,有什么机会,我都不会忘了对家族的忠诚。”
纪金枝的眼睛睁的很大,长睫毛一眨一眨地。李天琪这句话,让她感到舒心。她走的离李天琪近了一点。
忽然,纪金枝顿住了,她吃惊地看着李天琪,不安地说:
“天琪哥,你我不是一个空间里的人,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靠近你?”
李天琪一个愣怔,他们的确不属于一个空间。李天琪悲怆的情绪由然而生,他强按着内心里的悲伤,安慰她说:
“金枝,可别忘了,我的身体里,还流着你的鲜血。我们早就合为一体了,不用担心。”
在界石城南的山坡上,燧道出口的那座假坟旁边,李天琪和她嘴对着嘴,吮吸着她生命中最后的那一口鲜血。
从此,纪金枝和她的天琪哥,鲜血交融,生命构合,灵魂永不分离的交织在一起。纪金枝不由得信心大增,她慢慢地靠近李天琪。
李天琪的心里有愧。在界石城,他和纪金枝的婚礼前夜。
月光溶溶,小桥流水,一片朦朦胧胧的乳黄色的光晕,笼罩着小竹林。
李天琪把他挚爱的新郎拥在怀抱里,畅想着天亮以后,那个盛大的婚礼殿堂。
糟糕的是,男儿初始的冲动,在身体里勃发,不停地骚动。
李天琪搂紧他的新娘,寻到她的热唇,忘命的吮吸。仿佛要把新娘的灵魂,吸进自己的生命里。
是纪金枝感到了新郎饥渴难耐,她亲着自己的新郎,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说:
“我要,现在就要,就在这里,立刻,马上……。”
李天琪还是冷静一点,明天就举行婚礼。明天以后,他们想什么时间要都行,现在何必坏了规矩。他喘着说:
“忍住了,等到明天,你想要多少,我都随你。”
纪金枝经历的苦难太多,下一秒钟,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她一秒钟都不想等。她离开了李天琪的双唇,惊叫着说:
“你顶住我了,就现在……现在和明天还不是一样!”
李天琪推开纪金枝,他不能忍也得忍。他痛苦地弯着腰。他和纪金枝,是父母亲指腹为婚的新郎新娘。
这是家族内部的联姻,也是家族忠诚的一部分。为了家族里的忠诚,不能坏了规矩。
就是这个为了忠诚,守规矩的举动。李天琪无形之中,却是剥夺了纪金枝做女人的权利。让纪金枝在冥冥之中,苦苦的守望着她的新郎,不得完成女人的意愿。
李天琪渴望像以前一样,把他的新娘拥抱在自己的怀抱里。他伸出双臂,迎接他的新娘纪金枝。
其实,他们站的很近,一步之遥,伸手可及。
可是,他们伸出热情的双臂,从相互之间的身体里穿过,如入无人之境,就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纪金枝从李天琪的身体穿过以后,她什么都明白了。两个空间里的人,压根就不可能相会。她在李天琪的身后,蹲在地上,就放声大哭起来。她哭着说:
“天琪哥,金枝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做你的女人了。”
李天琪苦恼的转回身子,他安慰她说:
“金枝,我是皇上,我要你到二次元空间里来,还给你做女人的情债。”
这怎么可能,纪金枝的心里非常清楚。她在天外遥远的黑洞里,永远也不会成为她天琪哥的新娘了。她还是不想说破,她说:
“天琪哥,勿忘我。每年九九重阳的时候,你我还可以相见。”
说完这些,纪金枝就转了一下身子,便消失在茫茫的空宙之中。
李天琪向前追了几步,他伸手对着天空,失声痛苦地吼着说:
“纪金枝,我一定要让你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