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位来自遥远的地方的秀儿,是奉黑洞洞主纪金枝的旨意,到鸡肠沟,就是为了阻击他张合的大军。
秀儿是敌是友,张合一时还不好断定。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底线。谁救他的朋友李天琪,谁就是他的朋友。
即便是与鬼魅为伍,为了帮助李天琪,张合也在所不惜。
和鬼魅为伍,不就是担心他张合的性命,在那冥冥之中的空间里,反复轮回么。为了李天琪,他张合不惜命。
月光映在秀儿的脸上,她那殷白的脸上,泛着红晕。
在史家庄园之前,他张合若是认识了秀儿,那有多好。他愿意放弃一切,为美丽的秀儿坚守终生。
张合由不得低叹一声,说难听的,他正在与鬼魅为伍。按照秀儿的说词,他们并不在一个空间。阴阳相隔,让张合平添无限的惆怅。他说:
“秀儿,你们拦住了官兵,他们不敢把天琪将军怎么样,你们就会撤走。你我恐怕再难得一见了。”
秀儿恬静地倚在张合的肩头,身子又向他靠了靠,她说:
“杀了丫头,杀了我。特别是杀害了我们天后的人,不能这样就算了。我要他们就此清账,欠我们的,早晚都是要还的。”
张合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如此柔弱的秀儿,内心里居然如此强大。看起来,她们不仅是为了李天琪,同时,也要为她们自己复仇。
可是,残害秀儿的史豹踪,已经不在人世了。杀害她们俩个的凶手,在不经意间,却是被他的哥哥史虎森误杀。张合说:
“你恐怕不知道,史豹踪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被他的哥哥误杀了。”
秀儿淡定地看着张合,她笑笑,不屑地说:
“知道。他史豹踪在阳间,那我就在阳间复仇。他若是逃往阴间,我就去杀死他的亡魂,谁也别想逃脱。”
表面平淡无奇的秀儿,让张合感到震撼,她那复仇的决心,是如此的火爆辛辣。让他感觉到浓浓的炙烤味。
张合似乎略有耳闻,史豹踪的亡魂不死,仍然为虎作伥,活动在李天琪的周围。他失望地说:
“史豹踪他不在阴间,在另外的一个空间里作恶。”
秀儿仰起头,痴迷地看着张合。似乎对他说的话了如指掌,她说:
“史豹踪他们,在阴间,我们就追到阴间。他不就是躲在二次元空间里吗,这又有何难,欠我的人命,他必须偿还。”
秀儿的颜面,离张合很近,他似乎嗅到了她身上的奇香。这种奇香,一定是来自天外,张合从来就没有嗅到过,这种奇异的香味。
张合的心底里,泛起一阵没可冥状的波澜。他摸过秀儿的小手,温热与常人没有不同。他以为,秀儿就是真实的存在。
张合轻轻地揽住秀儿的肩膀,她的体温,隔着衣服,就能传导到他的身上。张合动情地说:
“秀儿,复仇以后呢?”
秀儿一震,她抬头看着张合,她猜着了他的心事。她思索着,又转回头,茫然地看着遥远的夜空。她喃喃地说:
“没有以后,但愿我们没有以后。”
冥冥无际的黑洞里,有那神秘的冥后纪金枝,她掌控着秀儿和丫头。要秀儿待在张合的身边,秀儿做不了主。她和丫头,都是身不由己。
打从张合在婚礼的殿堂上,把李天琪的新娘丢失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纪金枝。他为纪金枝的苦难悲伤。
如今好了,在那冥冥的黑洞里,纪金枝是至高无上冥后,张合为她感到宽慰。他忽然想起来一个好主意,他说:
“让天琪将军,去给你的冥后说说情,也许你就能待得久一点。”
话刚落地,张合立马懊悔。他不由得恨起纪金枝。这女人,也是感情不够专一,她对自己的新郎李天琪,完全就没有情意可言。
她到了天外,纪金枝也是趋炎附势,攀高枝,做了黑洞里的冥王之后。早已经把个李天琪,抛之脑后。
张合为让秀儿,在人世间多留时日。居然异想天开,让李天琪去说情。他这不是开了一个让人心酸的笑话。他又讪讪地说:
“对不起,是我走神儿了,说错了话。秀儿,不要在意。”
秀儿不解,她质疑地看着张合,她说:
“那又怎么了,我以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冥后一定会听天琪将军的。”
张合以为,这个秀儿太幼稚。莫说纪金枝变心,不听李天琪的。即便是她听李天琪的,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李天琪与冥后有染,万一这个消息传到黑洞里,冥王难免不吃醋。冥王怒了,从遥远的地方打过来,李天琪和纪金枝,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他说:
“不好不好,不能让天琪将军趟这浑水,万一被冥王发现,纪金枝的后位都保不住了。”
秀儿一愣,她忽然笑出了声,她顺势笑倒在张合的怀里。她笑着,喘着说:
“金枝姐姐是新娘,她还没有嫁人呢!所以,她自称为后,她的王位留给谁,难道张合哥的心里,就没有个数吗?”
张合忽然耳热,他感觉自己又错了,男人对女人的小鸡肚肠,捉弄了自己,让他又一次错怪了纪金枝。
有了纪金枝的帮助,李天琪无恙。张合的心里豁然开朗,李天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月亮西斜,照在张合的怀里。秀儿在溶溶的月光下,脸儿红朴朴的,泛着动人的笑容。
张合不由自主地勾下头,动情地凑到秀儿的唇边。他要再一次尝试,她的真实存在。
秀儿那温欣的奇香,瞬间就传遍了张合的全身。他不由得颤抖,抱紧了真实存在的秀儿。
张合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碰过女人。他不知道人间的爱恋,和秀儿有什么不一样。
他以为,这来自天外的奇遇,就是他张合热爱女人的唯一。他久久地搂着秀儿,享受着梦一样的热恋。
秀儿的一双小手,真是不够安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伸进张合的衬衣里,撑开他的衣扣。
她那温润如玉的肌肤,就紧紧地贴在张合的胸口前。
张合由不得神魂窜动,顷刻间,他的灵魂脱离了自己的躯体,精灵一样地超然空宇。和精灵一样的秀儿的魂灵,在空中扭动,紧紧地搅和在一起。
这种妙不可言的融合,让张合神魂颠倒,不能自拟。他渴望更进一步的需要,他紧贴着秀儿的双唇,嘟囔着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的说话,他说:
“还有,我的秀儿,还有我没有过的还有,那才是我们的终点。”
秀儿也沉浸在她渴望的热恋中,此时的行动,胜过世间所有的语言。他们都是只顾说,什么意思,都无关紧要。秀儿说:
“有了,我的哥哥,今天我终于是有了。秀儿死都不会离开哥哥。”
月亮仿佛也愿意成就这一对恋人,为了让他们爱到极致,月亮屏蔽了夜的声音。
周围安静极了,没有风,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张合和秀儿,他们自己的地动山摇。
忽然,秀儿慌乱地推开她自己热恋中的张合,惊恐地大张着双眼,她说:
“不行,我还不能全给你。”
周围没有声音,也没有风,张合却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他热血沸腾,难以抑制,他不解地看着秀儿,神情恍惚地问秀儿说:
“不,秀儿,我要你,现在就要。”
秀儿拦住张合伸过来的双手,她恐惧地对张合说:
“说好了的,李天琪脱离了危险,我才能全部给你。”
张合失望了,秀儿嘴巴里的“说好了的”,背后藏的有人。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冥后纪金枝。他忍不住说:
“是应该先保天琪将军无恙。你我相爱,也与这件事有关么?”
其实,秀儿钟爱张合,冥后纪金枝,知而不言。她并没有对秀儿有什么限制,更没有什么“说好了的”。
只是秀儿,深知纪金枝的痛苦遭遇。她更加知道,纪金枝对李天琪深深的思念。是她自己给自己定下规矩。
冥后纪金枝,不能如愿与李天琪相恋,她秀儿也要忍痛割爱,和她的冥后一样,守身如玉。
秀儿沮丧地拉着张合的手,在这一刻,她怕自己再一次失态,不敢依在张合的身上。她歉意地说:
“哥,妹妹对不住你了。看见你,妹妹就忍不住融化在你的身上。今天失态了。我的冥后,一天没有得到李天琪,秀儿就一天不能放肆。”
秀儿对冥后纪金枝的忠诚,令张合感动。他把秀儿拉到怀里,轻轻地搂着,他说:
“秀儿,哥能忍。可是,我怕……我怕你这一去,就天各一方,再也见不到你了。”
秀儿哭了,她紧紧地依偎在张合的怀中,声音颤抖地说:
“哥,秀儿就是你的,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化作灰烬,都要附着在哥哥的身上。”
张合在她的额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他不以为自己和秀儿,天隔阴阳。秀儿就是他的唯一。他说:
“秀儿,跟我回军营,你还能睡上一会儿。”
秀儿抓紧了张合的胳膊,仰头看着他,秀儿遗憾地说:
“哥,这时间也过的太快了,我得走。”
张合大惊,他环顾着茫茫的黑夜,不安地说:
“天这么黑,你怎么走?”
秀儿以为,她的哥哥张合忘了,他们并不是一个空间里的人,夜对秀儿来说,并不是什么障碍。
为了不让张合扫兴,想起来,她秀儿和他恍若隔世。她佯装着他们都在同一个空间,秀儿说:
“哥,不碍事,我有快骑。”
张合满腹狐疑,他不记得秀儿是乘着快骑来的阳平关。他质疑地看着秀儿,他说:
“我怎么就没有看见马匹?”
秀儿笑着,她伸手指着酒肆那边,对张合说:
“哥,你看,酒肆门外拴着的那匹马,就是妹妹的快骑。”
月光下,朦朦胧胧地酒肆门外,果然拴着一匹枣红马。
张合也是觉得他自己荒唐,这么大的一匹枣红马,他居然没有看见。
他们拉着手,来到了酒肆门外。夜深了,酒肆老板已经打烊关门。酒肆门外,就是月亮和他们俩个。
张合抓紧了秀儿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他不放心地说:
“夜里路不好走,妹妹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秀儿恬静地看着张合,身子贴近了他,她静静地说:
“哥,鸡肠沟那边,你是不打了。阵前还有我的兵,我出来这么久,心里真不放心。万一,史虎森他们又动了歪心事怎么办?”
秀儿这话说的,还真像个将军。张合又把秀儿拉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嗅着她那发际间的奇香,他调侃说:
“秀儿,说好了的,你若不来看哥哥,那我就去看你。”
秀儿深情的一笑,轻轻地拂去了张合的手,就翻身上马。她不能回首,她怕自己一但回头,就止不住掉下眼泪。
枣红马踏着碎步,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张合。
张合站在酒肆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秀儿的背影。
在恍若梦境的夜幕里,张合看着他的秀儿,渐渐离去。
忽然,张合惊异地发现,这匹枣红马走路不靠谱。它没有按部就班的走在道路上。
枣红马点着头,茫然不着调的,冲着鸡肠沟的方向,在田间野地里,斜插过去。
张合看得明白,枣红马对着它前面的小河,眼看就要掉进河沟,他忍不住大声地吆喝说:
“秀儿小心,前面是一条河沟!”
秀儿回首宛尔一笑,便扬起手中的马靴。枣红马如履平地,马蹄踩在河水之上,却看不见水花,飘然而去。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张合,又见枣红马撞树而行。这个秀儿,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的。他又要喊出来了。
枣红马并没有撞在大树上,而是像影子一样,融在树身上,又融了出去。就在夜幕中消失了。
张合忽然惊醒,秀儿和他张合,就不是一个空间里的人。秀儿完全就不用什么枣红马,便能行走如飞。
秀儿只是为了安抚他张合,这才佯装骑马,让他感到他们同属一个世界,相爱不隔阴阳。
秀儿的苦心,让张合感到十分痛苦。他忽然伸出双臂,仰头对着夜空。疯狂地呼喊,他说:
“冥后告诉我,史豹踪在哪儿,我要杀了他,夺回我的秀儿。”
张合的心里明白,他与魂灵为伍,行走在扑朔迷离的阴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