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乔亚和郑凯对话时,开始用“你妈妈”称呼郑妈妈。而对于郑爸爸,除却争执之时,她多保持着“爸爸”这一温馨的称呼。
自从知道郑爸爸失去了右腿后,乔亚的心便悬了起来,她一直担心郑爸爸难以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果然,从郑凯口中得知,那日郑父的反应激烈至极,几近崩溃,以拳捶打着空荡荡的裤腿所在,痛彻心扉。
郑凯紧握乔亚的手,双手如同温暖的茧,将她的手包裹其中,轻触唇边,声音哽咽:“自那以后,爸爸虽然表面平静了,但我知道,他内心是非常痛苦的。”
乔亚能感受到郑凯掌心传递的不仅是温度,还有那份难以言喻的哀愁与坚韧。她深知,有时候,表面的宁静之下往往隐藏着更深的波澜。
乔亚宽慰道:“爸爸爸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一切,而你,这个时候必须得打起精神来,为他带去生活的希望与光明。一会儿你去附近的理发店把头发理了,让自己精神起来。”
郑凯点头同意。很多时候,人活得就是一个心劲儿。
随后,乔亚话锋一转,认真地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我觉得我们应该为爸爸请一位专业的护工,我明天休年假,正好这段时间可以和你一起物色合适的人选。”
郑凯闻言,眉头微蹙,反问道:“乔亚,那是我父亲,作为儿子,照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乔亚理解他的心情,却也不得不理智地分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实是,下个月你的工作就开始忙起来了。爸爸的康复是一个长期的事情,那时候由谁来照顾爸爸,帮助他康复?是你妈妈还是你彻底不上班了?”
乔亚见郑凯神色有所缓和,又继续说:“你父亲若知道你为了照顾他而放弃了自己的生活,他会更加不安。而且,专业的护理能让他得到更好的照顾,何乐而不为呢?”
郑凯叹了口气说道:“行,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乔亚见郑凯同意请护工,又继续道:“另外,我想让我的父母带着乐乐来燕都住一段时间。一来,乐乐可以陪伴爷爷,或许能为他带来意想不到的精神慰藉;二来,他们也能在这里帮我们分担一些照顾乐乐的责任,让我们能更专注于爸爸的事情。”
郑凯欣然颔首,温声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只是,让二老受累,我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乔亚知道,郑凯本质是善良、孝顺的,她与郑凯提这个想法从未想过郑凯有异议,她担心的从来都是她婆婆的反应。
然而,她必须先征得郑凯的认同。就像乔妈妈所言,日子是乔亚和郑凯两个人过的,只要他们的心劲儿往一处使,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乔亚就是得要让郑凯始终站在自己这一侧。于是,她打预防针说道:“只是,我怕你妈妈不同意。一来我爸妈来得暂住在咱家,房子产权是你父母,总得征得你妈妈同意吧;二来乔枫也在燕都,我爸妈过来住,保不齐乔枫就得来咱家,你妈妈会不会有意见?“
郑凯听着乔亚的顾忌,觉得十分汗颜。这些本就不是什么事儿的事儿,在他家就是大事儿。不得不说,乔亚这些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郑凯同样清楚,乔亚这些安排都是非常理性的和深思熟虑的。
郑凯沉思片刻后,语气坚定地表示:“这件事,我会亲自跟我妈沟通。”
乔亚闻言,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她随即以温柔而坚定的目光鼓励郑凯道:“老公,加油!回去后先好好享用晚餐,然后趁着送妈妈回家的机会,把你的想法告诉她。爸爸这里有我,我会在病房里等你,别担心。”
郑凯欣然应允,在乔亚的温柔抚慰下,他脸上绽放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返回病房时,乔亚依偎在郑凯身旁,轻轻挽起他的手臂,细心地叮咛道:“记得哦,回来的时候,别忘了整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爽精神焕发。爸爸见到你这样清清爽爽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的,知道吗?”
当郑凯护送郑妈妈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乔亚怀揣着满溢的期盼与深深的祝福,心中默默祈愿他能以温情与智慧说服婆婆。
往往,现实似乎比她预想的更为复杂。
当郑凯带着一脸沮丧返回时,乔亚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她不禁暗自叹息,自己或许过于乐观地高估了郑凯在郑妈妈心中的影响力。
然而,暴风并未就此止步,反而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席卷而来。
乔亚第二天一早正准备出门去医院的时候,郑妈妈“杀“上门来,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毫无预兆地“席卷”而至。
郑妈妈踏入门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乔亚,是你在背后怂恿郑凯的吧?居然想请护工,还打算让你父母搬到燕都来,住进这房子?”
说着,她锐利的指尖直指屋内,眼神中满是不满。
乔亚强忍怒火,语气尽量平和地解释:“妈妈,是因为爸爸受了伤,接下来的日子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我们确实需要帮手。”
郑妈妈听后,非但没有丝毫体谅,反而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回应:“你父母来帮忙当然可以,但总不能白白住在这里吧?我看,让你爸爸兼做护工倒是个不错的安排。”
此言一出,乔亚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但她仍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声音虽颤却坚定:“妈,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请我父母来燕都,是为了帮我和郑凯,不是为了伺候你们。而且,我明确告诉您,他们来此绝不会占你们郑家一分钱的便宜,他们不会住在这里的。”
说罢,乔亚转身欲走,心中对这位长辈的言行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与反感。
郑妈妈见乔亚对自己的忽视,上前一步拉住乔亚的胳膊,问道:“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我倒是要问问我的好亲家了,怎么教育出你这样的孩子,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乔亚挣脱胳膊,哼着说道:“那要看看这个长辈值得尊敬吗?“
她头也不会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