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夜慈,温白丝毫没有意外,他一脚踹开阎璟。
阎璟闷哼一声,没躲,清贵得男人此时略显狼狈。
夜慈笑笑,“啧,我就说,一针下去比绑住他有用。”
“他有抗药性,用处不大。”
阎璟捂着心口起来,重新帮温白倒了杯水放在一旁,“打也打了,出气了吧?”
他把项链放进衬衣里,挡住戒指,
夜慈随意坐在床边,“你藏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
他们和温白都有过私下约定,这算是他们默认的游戏规则。
夜慈顿了下立刻就反应过来,“你不会拿了他的戒指吧?”
温白这几年,身上很少戴东西,唯独无名指上一直会戴些戒指挡断痕。
“嗯。”阎璟没否认,“一个银戒而已,他就想杀我。”
要不是因为温白戴过,阎璟看都不会看一眼。
“五年前,你把他的红手绳烧了,他都把你打进医院住了半年。”夜慈托着脸轻笑,“你信不信,你不还给他,他真要你的命。”
“杀了我,他就出不去了。”
极乐岛每五年轮换掌控权,如今在阎氏手中,温白是厉害,但他耗不起时间。
温白这几年愿意妥协,和他们玩这些无趣的游戏,无非是他希望去找萧沉。
他越是看重萧沉,他就越会受到制衡。
隔壁荒唐声越来越疯,阎璟扫了眼夜慈,“我处理些事情,很快回来。你不要解开他,也不要再给他打针。”
“知道了。”
阎璟离开五分钟,所有荒唐的声音戛然而止。
夜慈躺在床上,翻身侧卧,目光灼灼的看着温白,“阎璟可比我难搞,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求我帮忙。”
他点点自己的唇,“亲爱的温白,你一个吻,我就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温白盘腿靠在一旁,打都懒得打他,“少犯贱。”
“我都这么贱了,你怎么不打我?”夜慈摩挲着隆起得软毯,“我伤还没好,你要不要死再搞几下?”
夜慈期待的支起身子靠近,“极乐岛……你知道疯起来有多疯,你想尽快离开,让我帮你最快。”
这段时间禁欲,夜慈总会想到温白,他分明眉眼冰冷淡漠,偏就有一种诱惑力,“我比萧沉懂事多了,我不闹,我听话,我很乖,我愿意当三……温白,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夜慈盯着温白的唇,“温白,你总不喜欢我们五个全都一起对你这般……”
夜慈着迷于他的体香,越是靠近,越是……
“呃!”
脖子被勒住时,夜慈瞬间清明。
快窒息时,温白才松开他。
能呼吸的瞬间,夜慈老实退后。
他揉着出血得脖子,笑道:“教父,你能动就很危险呢……真想把你的四肢都剁掉,只能玩的地方……”
“夜慈,你过了。”
“你看看是谁过分?”
阎璟端着粥进来,扫了眼他的脖子,“一定是你乱说话先招惹了他。”
“我就是憋出火了而已。”夜慈目光直白的盯向温白,“教父道德感太强太高,对咱们好像没好处,他迟早得接受我们五个。”
“……”独占的心思谁都有,阎璟也不例外,“这件事,决定权在教父手里。”
“他?”夜慈勾唇,“我们的教父,永远只会选择萧沉。”
“那……”夜慈问,“亲爱的教父,我们六个一同拥有你好不好?”
阎璟捏着勺柄,晾着热粥,“六个人,你想教父死吗?”
“他这体力一向很好,哪会怕。”夜慈饶有趣味的挑眉,“合着,你想当上面那个啊。”
阎璟后颈泛红,薄唇轻抿,“你想躺你躺。”
“只要教父愿意,我什么位置都行,我不挑,也没得挑。”
夜慈无所谓的耸耸肩,“选择权又不在我手里。”
阎璟不想在温白面前讨论这种惹他不悦的话题,把粥凑到他唇边,“教父,饿了吧,尝尝看。”
温白避开,“打开。”
“尝尝吧,不吃会没力气打我们。”阎璟坚持,非要喂温白,这种偏执劲藏在他温和的模样下更显触目惊心,“教父。”
他又凑近一分。
夜慈压住他的手腕,把碗夺过来,“你一个大少爷,哪能干出伺候人的活,还是我来吧。”
温白疲于和他们周旋,“你们都出去。”
“看样子,咱们教父还能饿,那就再饿饿。”夜慈吃过教训,适可而止,阎璟却动都不动。
夜慈也懒得当好人,摆摆手说走就走。
出门,粥随手扔给佣人,夜慈穿过长长漆黑的走廊,看见海天一线间渐渐积聚的浓云滚浪,“啧……”
就算一年里最可怕的极端天气到了眼前,温白也不会错过萧沉的生日啊。
往年,他哪回不是拼了命都要回去。
手中得烟草不够刺激,夜慈重重抽上一口。
漂亮妩媚的女佣小心靠近,试探性得问:“夜少主,少主人请您一叙。”
“嗯……你偷看我了?”
夜慈俊美的脸突然靠近,女佣神情一荡,忘记了岛上的规矩,贪恋得凝望着眼前的温柔,“我……啊——”
伴随着夜慈的轻笑,烟蒂没入女佣眼球。
夜慈抬抬手,安静如影的保镖把人直接扔到了海里。
下一秒,巨型食人鱼飞跃出水面,眨眼把女佣吃的干净。
水面猩红得血色随几处海浪,荡然无存。
浅浅月色下,倒影美妙,纸醉金迷,细听惨叫更动人。
夜里十一点,佣人提醒四次后,阎璟不得不出去,“教父,泡澡吧。”
温白再一次躲开,阎璟微微吐息,“教父,过两天我就送你回国,你不用委屈自己。”
“阎璟。”
太久没听见温白喊自己,阎璟恍惚了片刻,望着他的唇出神。
“阎璟,我得回去。”
阎璟薄唇收紧,“陪我过生日。”
“我得陪萧沉。”
这句话,阎璟听了十多年。
“教父,你只陪过我一次。”
阎璟认识温白那年,九岁,他比夜慈晚两年见到温白,但那个时候还没有萧沉。
温白那时候还不是他们的教父,大人们看重他,敬畏他,只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家族准继承人,天赋异禀,是所有人眼底的天才。
温白却,看不上他。
阎璟记得,祖父第一次带他见温白时,他说:“不行。”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说不行。
从来没有!
温白是第一个。
第一个!
阎璟当时很受打击的……气哭了。
因为祖父说,不能打温白,不能欺负他!
温白突然就答应了:“可以。”
阎璟并不知道,这句可以到底是什么意义,只知道这让他重拾骄傲。
那时候也是冬日,他站在雪地里,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也是那年,阎璟第一次耍了小孩子脾气,非要温白参加他的生日宴。
他参加了,他说了生日快乐。
阎璟要了礼物,要温白摸摸自己的头。
他明明都照做了……
可是第二天他就不见了。
祖父说,温白去找人了。
阎璟问:“找什么人?”
祖父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不死心的问:“比我重要吗?”
祖父当时就笑了,“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
温白收养孩子的消息传出来时,已经是家族战前。
冲破了信息的屏障后,关于萧沉得事就越来越多。
温白为他接了家族任务。
温白为他提前回国。
温白给他请了执事。
温白帮他设计了专属庄园。
温白他共享了账号。
温白为他看书。
为他做饭。
为他学琴。
为他失控。
直到某一天,阎璟终于意识到,温白这是不对劲的。
因为,温白面对一对同性亲吻,错愕不已,“这样是可以的吗?”
这样是可以的吗……
温白提出质疑就去打破质疑。
他开始了解,开始深入。
最后毅然决然的陷进去。
他一边发现不对,一边继续错下去。
谁都没能阻止他。
阎璟到现在都不知道,萧沉到底有什么好。
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他只是比他们都长得漂亮的而已。
仅此而已!
“教父。”阎璟指腹压在眉心,喉咙发涩,“教父……陪我一次吧。”
“不行。”
这些年,温白依旧强烈的拒绝他,完全不留任何余地,“教父,就算我现在送你回国,你也赶不上的……”
“阎璟,我与你祖父的六年合约结束日是11月7号,是今天。”
阎璟后背生寒,“你不要骗我,你和他们都是长约。”
“你祖父是个意外,他始终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温白的教授任务早就结束,无非是这些年人脉和资源的重叠让他们绑定太深,想和平解开没那么简单。
“我想,你祖父今天会告诉你。”
阎璟下意识看向时钟,十一点四十五分,“不可能的……”
佣人敲响房门时,阎璟一僵,“少爷,老爷的越洋电话。”
“……”
这一夜,阎璟都没来打扰温白。
手指被捆缚太久,很不舒服,但还能忍耐。
11月8号。
明天就是萧沉得二十四岁生日。
他们之间,隔着六年的时间了。
温白昏睡起来,睁眼就看见夜慈。
“我说你,到底犟什么犟,真想手废掉?”夜慈懒散得坐在床尾,“你求求饶,我不就放开你了?”
“阎璟得东西,你能打开?”
“……”夜慈受到鄙视也无力反驳,“他半夜离岛,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和阎家的合约结束了而已。”
夜慈下意识坐正,“你不是和我们长久合作的?”
“很紧张?”
说到底,温白和他们这种奇妙的平衡,和老一辈的决策有关。
夜慈不能保证,温白和他们之间得合约结束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是诧异,阎老爷子做这样的决定。”
温白似笑非笑,“对你们而言,我的过多参与未必是好事。毕竟,如果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毁掉你们呢?”
夜慈只是笑笑,掌控世界财富的家族永远不可能毁掉一个人手里,“那你毁掉我们前,能不能给睡……”
温白眸色偏冷,夜慈察觉到,老实闭嘴,“行行行,我等你愿意行了吗?好歹我愿意配合你,阎璟他可是要扑倒你。”
不管夜慈说多少话,温白都爱理不理。
以前,不是这样的。
温白耐心很好,是个好老师。
无论夜慈问什么,他都会说。
真得的……
无非就是青春期时,对着他的照片乱来而已。
无非是下过几次药,帮过几次人。
不都没成功。
“教父,你太爱记仇了。”
夜慈看见他手臂僵直,无奈得抓抓头发。
“我就说,我比他们几个臭小子好多了,我只是切掉了你的手指,他们是想废掉你的手臂。”
“怎么弄开?”阎璟实在太爱用这些束缚性质的道具了,虽然有用但实在很没意思,“你告诉我,我帮你。”
温白瞥了他一眼。
夜慈无语,“我好歹是你教出来的。”
“先说目的。”
夜慈一愣,“让我睡一次?”
“……”
“行了,年底前别打劫我了,去打劫阎璟。”
“好。”
夜慈垂眸,“你到底讨厌我哪点?”
“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只是喜欢萧沉。”
温白还不如不解释,每次听见都觉得心塞。
“教父,你太单纯了。你养大萧沉,他依赖你。你断崖式甩他,他的不甘心要大于一切情绪。你怎么能肯定,他如果失忆了,会一如既往在意你。”
温白等了好一会儿,浅声说:“他不会忘记我。”
“他会。他失忆或者死亡,是让你死心的最快方式。”夜慈在他背后,让影子圈住他,“教父,合约结束后,阎璟会不会胡来,你能肯定吗?”
“他回国了?”
“谁知道呢。”夜慈又进一步,能闻见他的体香,“如果他要萧沉死,你怎么办?”
合约,实则是他们这群疯子之间互相的枷锁,牢牢束缚在一起。
“不……或许,他更愿意让你亲眼看见萧沉离开你。”疯子跟疯子之间,某些特质都是共通的,“教父,害怕吗?”
夜慈宽厚的手掌扣住他的肩膀,“教父,现在,你需要我的帮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