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刚才在一刹那间便将敌人全部射杀的狠人此时全跪在这人的面前,齐声道:“属下护驾来迟。”这些训练有素、使用手弩杀人的人,竟是这人的援兵。
花念心中震惊不已,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人身边竟然有这么些人。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时间,花念感觉自己惹了个硬茬子。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个神秘的人。
快速的打扫了战场后,手下带着寻回的南嬷嬷与花念一行人回到了借住的农舍。打花念进陈家便跟随在身后的小丫头蛮儿,依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默不作声地打来水,伺候花念洗漱、更衣,之后便默默退去。
好在花念已经历过初到陈家时,下人们的不言不语,便也不多问。在这个时候,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是吗?
从打扫战场到现在,花念都没有再见到那个曾经的“傻子夫君”,如今那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他。不知怎的,花念竟觉得再也见不着他了,心里竟然一时空落落地有点慌。
按照之前的设定,回到京城后,自己便会向陈老爷及老夫人禀明情况,解除王妮儿的婚约。虽然陈家是出了钱买她回来,但自己真实身份是相府谪女,想必陈家也会给点面子。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花念拥着被子,在炕上发了一阵呆,脑海中非常迅速地梳理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回想着那激烈的战斗、神秘人的身份以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解开这个谜团,思绪不断翻涌。一开始在院子里打斗的是一伙人,后来在小树林里的又是另外一伙人,今晚竟有两伙人向他们发起袭击。
起初,她以为是相府对自己下手,可如今看来,从那个人神秘的身份判断,对他下手的可能性更大。这几日,一行人走得慢且行为夸张引人注目,竟是为了引这些人出来吗?
而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被安排的一个棋子。她不禁懊恼,哪有那么多好事,被人贩子卖了还能卖到富贵人家。那些天的郎情妾意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演戏,为的是掩人耳目、引蛇出洞。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傻子”耍得团团转,还心怀愧疚地一门心思对他好,花念就又羞又恼,将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不过,按目前情况来看,对方身份定是不凡,暗中所带人手也不少。至少自己与南嬷嬷的生命暂时无虞,有了他们,回京城的路上算是安全了。
一切等见到他再说吧,自己没说实话,那个人不也在骗自己吗?花念这般想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睡觉,试图让自己暂时忘却这些烦恼与困惑。
花念深陷梦魇之中,自穿越过来,她时不时便会做有关这一世花念的梦,可总是模模糊糊记不清。这一次,她依然看不清楚娘亲的脸,不过梦的内容不再像之前那般零碎。
梦里,无数火把在院子里闪耀,摇曳的火光映得人脸忽隐忽现,营造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惶恐氛围。花念正被一个妇人紧紧抱着,紧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看不清妇人的脸,却能深切感受到她的惊慌与不安。光影中,她看见有个男人向她们冲过来,同样看不清他的脸,但能体会到他的紧张与决绝。
花念有些害怕地回过头,紧紧抱住妇人的脖子,却瞥见在院子的昏暗处,有妇人战战兢兢地正在施礼,身边依偎着个怯生生的孩子。
许是因为害怕,这个孩子一直在哭。妇人着急地一边哄,一边用手试图去捂住孩子的嘴,却使得孩子更加惶恐。其哭声充满了歇斯底里,又因被强行压制而断断续续。浓浓的恐惧从这个哭声中透出来,让人心惶惶,更加不安。
有人跑来跑去,光影晃动中,整个场景十分混乱。这些人、这个场景,在梦中既模糊又不清晰,颠簸摇摆着浮现又变形着散去。花念努力想要抓住、想要看清,可似乎永无止境地一次次扑空,徒留满心的迷茫与困惑。
紧紧抱着脖子的手被掰开,换另外一双手紧紧地勒着自己的腰。花念拼命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有一件东西被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念儿,这个玉佩,娘亲就交由你保存了。南嬷嬷,你们要想办法藏好,这个秘密,只能你知道,谁都不要告诉,包括花子元。”面前有人蹲下来,是娘亲。
她的脸浮现在眼前,虽然同样模糊不甚清晰,但却是那样的熟悉、美丽。花念伸手就要去抱,可颠簸却越来越明显,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动得想要呕吐,一下子抱了个空。
而娘亲的面孔也越来越模糊了,花念急得用手去抓,嘴里喊着:“娘亲!”却次次都扑空了,急得满头大汗,却无济于事。
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在这混乱的梦境中,花念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能在无尽的迷茫中挣扎。
“小姐,小姐。”耳边是南嬷嬷带着焦虑和不安的声音,同时还轻轻摇动着自己的身子,想将自己从梦中唤醒过来。
花念缓缓睁开眼睛,一把抱住来这一世唯一最亲近的南嬷嬷,双臂紧紧环绕着南嬷嬷的腰,将头深深埋在南嬷嬷的怀里,带着浓浓的哭音:“嬷嬷,我梦见娘亲了,可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南嬷嬷轻轻拍着花念的背,温柔地说:“小姐莫怕,那只是梦罢了。”
“嬷嬷,为什么娘亲不要我,为什么要送我到庄子上。”花念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委屈与不甘。她微微颤抖着身子,双手紧紧揪着南嬷嬷的衣角,仿佛这样能找到一丝安慰。
南嬷嬷一时恍惚,不知如何回答。此时的小小姐,又变回了受伤前那个不谙世事让人又怜又爱的小小姐,让人心疼。
“我的好小姐,你的娘亲没有不要你。”南嬷嬷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温柔地抱着面前可怜的小小姐,轻轻抚摸着花念的头发。“你娘亲她只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是吗?”花念呐呐地道。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和困惑,还记得儿时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过了许多时日才好。再见娘亲时,娘亲却变得陌生。
花念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颤抖着说:“嬷嬷,那时我好害怕,为什么娘亲会那样。”
南嬷嬷无奈地摇摇头,说:“小姐,你那时病着,神志不清。你娘亲也是心疼你,才会如此。”
还记得小花念又惊又恐地日日啼哭:“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不但娘亲变得陌生了,连周围的环境也觉得很陌生一样,唯一记得的只有南嬷嬷,那些日子,除了啼哭,便是在南嬷嬷怀里哭着睡去。
直到有一日,外出许久的父亲终于回来了,父母一起到了她的院子里,娘亲伸手来拉她,却被她又惶又恐的张口便咬,当下娘亲便痛极晕了过去。
父亲遍寻名医一直都无果,都说母亲是心力憔悴,忧思过重,伤及身体,时间久了,恐有性命之忧,而也是从那一天起,父亲便再没有来过她的院子。
花念咬着嘴唇,难过地说:“嬷嬷,父亲也不要我了吗?”
南嬷嬷摸摸花念的头,安慰道:“小姐,不是的。你父亲也有他的难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自己从生病后,府里的人都说二小姐生病病傻了,竟然忘记了过去了一切发生过的事,更可笑的是亲生父母都不记得了,因为在年幼的花念眼中,父亲竟然也是觉得陌生的,如此,不来也罢。
花念赌气地说:“他们都不记得我了,我也不要记得他们。”
南嬷嬷连忙说:“小姐,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总有一天,你们会和好的。”
到后来,府中渐渐有了传言,怀疑这二小姐怕是撞了什么邪,又或者本身是不吉之人,才会父母不认,母亲还久卧病榻,迟迟不好。
花念听着这些传言,心中满是委屈和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人这样误解。她紧紧依偎在南嬷嬷怀里,小声说道:“嬷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什么都没做呀。”
南嬷嬷轻轻拍着花念的背,安慰道:“小姐,别听他们乱说。你是个好孩子,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直到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听信传言,偷偷去寺里请高人来为自己家小姐驱邪时竟然得知,这二小姐是竟克父母之命,如果留在府中同住,恐对相府不利,现在夫人只是缠绵于病榻,时间久了,恐有性命之忧。
终于在一个早晨,南嬷嬷与花念被送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送回花家乡下的庄子,一待便是 8 年。花念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相府,心中充满了失落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