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惨死当场,易文君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每一滴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不知是为叶鼎之的逝去而悲,还是在为自己而悲。
此刻的叶鼎之身体里的鲜血将他周围的土地染成一片血红,宛如一朵在暴风雨中凋零的红花一样,其景震撼人心。
易文君踉跄着上前,颤抖的手指轻轻搭上叶鼎之的手腕,以此来确认叶鼎之是否真的殒命。
当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她确认了叶鼎之已彻底逝去,易文君的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诡异的轻松。
正当她有些沾沾自喜且毫无防备的时候,一股强如飓风的力道朝她猛然袭来,如同一头陷入暴怒的巨兽,瞬间将她击垮。
易文君一口闷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抛向远方,重重摔落在地。
百里东君目睹此景,眼神迅速地锁定了出手的云雪霁,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周围的白发仙等人亦是面面相觑,对云雪霁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一个个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云雪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别人或许不清楚。
但白发仙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叶鼎之与云雪霁顶多只是一日之谊,还远远到不了能因叶鼎之生死而动怒的程度。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
叶鼎之的死,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拂容君——那个与他性情相仿,同样心怀玲珑、率性忠贞、曾经的爱人。
云雪霁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特意交代拂容君一定要好好活着,还为他留下了念想。
那么,今日的叶鼎之其结局会不会就是拂容君最后的结局。
这份沉重的联想,让本就对叶鼎之的逝去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那针对易文君不可遏制的一击。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易文君这女人刚刚在确认叶鼎之死亡后在暗自庆幸。
至于她在庆幸什么?
怕是不言而喻了。
也是因此,愤怒与悲痛交织,促使他做出了这一冲动的举动。
云雪霁腾出一只手用内力扼住易文君的修长的脖颈将其举至半空,怀里抱着叶鼎之,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冷冽。
李寒衣几人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对准云雪霁,只可惜他们不过是螳臂当车。
云雪霁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便感觉到周身仿佛有寒气凝结,甚至连空气都为之一滞。
云雪霁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怒涛,这时才移眼看向易文君。
还说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也不过如此。
“你说你喜欢他。”
“可为什么他死了?你反而活着;甚至在他死后,竟然在庆幸!”
“你是在庆幸他没有成为你上升的,阻碍?”
“利用完他一脚将他甩开的人是你;”
“如今为了一己之私,抛弃他们父子的人也是你;”
“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那你的喜欢未免也太廉价了!”
“易文君,你真虚伪!”
易文君的脸因窒息而泛紫,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颤抖着双唇,想要狡辩却发不出声。
听到云雪霁的解释,在场所有人看向易文君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那些人怀疑的眼神落在易文君身上让她如针芒刺背。
她甚至都开始怨恨起叶鼎之。
云雪霁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紧紧盯着易文君那双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易文君,你可曾想过,你今日的庆幸,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与牺牲之上?叶鼎之所有的努力,难道就只值得你这般冷漠的旁观与窃喜吗?”
言罢,他手上的力道并未放松半分,目光中既有对叶鼎之二人过往的质问,也有对人性凉薄的痛心。
眼看眼前的情形就要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百里东君站了出来,“前辈,住手吧。易文君毕竟是鼎之最爱的人,鼎之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如此,就当是为了他,不妨留易文君一命。”
云雪霁的眼神在百里东君的话语中渐渐柔和下来,但那份愤怒与失望依旧深埋眼底。
他缓缓撤去扼住易文君咽喉的内力,任由对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
“易文君——呵呵!”
“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既然你自诩天下第一美人,”“云雪霁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带着对易文君的深深恶意,“那我今日就收回你这一张傲人矫好的面容,让你尝尝失去这一切的滋味。”
易文君听到这话,一脸惊恐不安的看着云雪霁,她试图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因刚才的窒息而四肢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雪霁将手对准自己的脸用力一滑。
“啊啊啊!”
一道白光闪过,易文君脸上出现了一道贯穿全脸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上还泛着阵阵寒气,明眼人都知道,这伤口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她的脸庞因痛楚而扭曲,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身躯在地面上无助地翻滚,指尖所及之处,尽是温热而滑腻的液体,混合着不可置信与绝望的泪水。
云雪霁的面容却是一片冷漠,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对他而言,仅是世间万千琐事中的一抹淡影,不值一提。
即便是同为女性的李寒衣,目睹此景也不禁心生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易文君,记住,这是你欠叶鼎之父子的。”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剥夺易文君的内力,让她从此失去反抗之力。
但内心深处,一个更为阴鸷的念头盘桓不去——他曾听闻陈皮提及,长寿有时亦是另一种无间地狱的煎熬。
于是,他选择了更为残忍的方式:
让易文君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苟活,让她的每一天都成为无法挣脱的地狱深渊,饱受身心的双重折磨。
他要让她的余生,都沉浸在为叶鼎之赎罪的深渊之中……
永无宁日!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对易文君表露同情,毕竟像她这种女人,谁摊上,那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个时候,云雪霁又开口了。
“百里东君!附耳过来!”
百里东君闻言,身形微动,步伐虽轻却快,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云雪霁的身前,躬身一礼,唤道:“前辈。”
云雪霁目光深邃,望着昆仑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岁月的迷雾,看到十二年后的他。
“倘若他日,你我有缘再相见于尘世间,你务必铭记一事——带我来这里,让我务必去一趟……”
“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