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霁强迫自己不去看陈皮。
只见他的眼神冷冽如刀,一只手掐住黑毛蛇的七寸,手中的素尘剑泛着冷光,“未必!”
他用素尘剑轻轻一挥,黑毛蛇的头颅便与身体分离,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手。
云雪霁却毫不在意,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中指和食指染上黑毛蛇的血。
只见他染血的中指和食指放在唇边,那血上竟染上了冰霜。
“霜降!破!”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在场之人中有很多人身体瞬间凝结冰霜冻成冰块,随后碎裂的到处都是。
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做到的只有灭杀整个长沙范围内被黑毛蛇寄生的人。
可光这一点,就为九门争取了六七十年的和平。
那汪家人脸色巨变,看着汪家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脸色狰狞,他看着云雪霁,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上!他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快随我一起杀!”
一声令下,汪家人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冷兵器,带领着其他人向云雪霁冲去。
那汪家人所言不假,他确实没有那么多气力去对付这些人了。
可……
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后手。
黑瞎子和摘下面具的张起灵灵巧的越过霍家的石墙与那些汪家人干了起来,九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云雪霁已经为他们做了大部分工作,剩下的也不好,再麻烦他了。
云雪霁甫一松懈下来一股疲惫瞬间就席卷全身。
在他倒地前,陈皮一边拼命的斩杀汪家人,一边死命地奔向云雪霁,赶在最后一刻将人抱在怀里。
陈皮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云雪霁,心痛得无法呼吸,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和半眯的双眼,让他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刺痛一般。
他的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如棠!如果发现的早一点,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云雪霁问,“怪我吗?”
陈皮眼角的泪一颗一颗的滑落,这些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泪痕,将他的面容映衬得愈发憔悴。
“不怪,我怎么会怪你呢?”
云雪霁紧紧皱起眉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不断渗出,他咬紧牙关,拼命地想要压抑住那股钻心刺骨般的疼痛。
他的双手紧握着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痛苦,但事实上却无济于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而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口的一阵刺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我想……回家!”
陈皮连连应允。
“好!好!回家!”
“我带你回家。”
陈皮抱起云雪霁,一刻不停的奔回云府,丫头不放心,拉着与云雪霁有一面之缘同样担忧云雪霁的尹新月一起走。
二人依偎在西府海棠花树下,云雪霁像是不要钱似的耗费九重雪莲佩的灵力,只为自己能多说几个字,他着实是放心不下陈皮。
“我在为你唱最后一曲好不好!”
“不,我只想这样抱着你!”
云雪霁态度强硬的挣扎坐了起来,脱下血红的婚服,是一身月白色汉式长衫,只是在心口的位置,血红一片。
云雪霁身体舞动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美感,他舞动的身姿,如同在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梨花飘落在你窗前,
画中伊人在闺中怨,
谁把思念轻描淡写,
只想留足时间为你穿越。”
云雪霁的舞姿,如同残破的雪花,在萧瑟的秋风中飘摇,每一挥袖,都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一双鸳鸯,
戏在雨中那水面,
就像思念苦里透着甜,
我不问弱水三千几人能为我怨,
轮回百转,
只求陪你续前缘。”
陈皮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云雪霁越来越弱的呼吸,和那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云雪霁心口处的伤口血渍越晕越大。
一眼望去,已是红艳艳的一片。
直至流无可流。
再耗不出一滴血。
海棠花树下,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他们的身上,落在地上,形成一片花海。
云雪霁的舞美丽得让人心碎。
终于,云雪霁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他倒在了陈皮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陈皮抱着他,泪水不停地流下,他轻轻地抚摸着云雪霁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
海棠花树下,花瓣依旧飘落,落在他们的身上,落在地上。
不消片刻,满院西府海棠尽是光秃秃的一片。
云雪霁的离世,如同一颗入水的炸弹,在陈皮的心中炸开,痛苦与悲伤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他抱着云雪霁冰冷的身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陈皮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滴在云雪霁苍白的脸上,他轻柔地擦拭着,仿佛怕惊扰了云雪霁的安眠。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云雪霁的不对,或许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此刻的他陷入自责无法自拔。
一个人抱着云雪霁的尸体谁都无法将他们二人分离。
九门的人在云府外乌泱泱的站了一片。
唯有几个主事的人才有资格进去,他们看着陈皮的悲痛欲绝,心里想着让一个鲜活少年的命为他们争取了至少六七十年的太平,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张起灵强行甩去脑子里的那一点点不忍,他直接站在张启山面前,“你是张启山。”
“是!你是?”
张启山看着眼前的张起灵,对于他的身份,其实从张起灵的发丘指就可以猜出一二。
“矿洞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拿走了,但下面还有日本人制作的毒气弹,云雪霁特意交代过我,让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好!”
张启山也没想到云雪霁竟然做了这么多。
也得亏是云雪霁的交代,要不然张起灵怕是也不会像张启山说这么多。
张起灵看向黑瞎子,“瞎子!”
黑瞎子看着陈皮就在这一刹那,黑瞎子硬生生地将他们二人分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张起灵背上云雪霁转头就走,都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陈皮都来不及反应。
“如棠!云官!你把他还给我!”
陈皮的呼喊声在西府海棠花树下回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然而,张起灵的脚步并未因此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