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云雪霁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消耗如此大量的神力,但他还是庆幸出手的人不是行止,若是行止的话,一个走向陌路的神明,只怕非但保不住天外天,更会受到天道反噬凌迟刮骨之刑。
云雪霁主动揽下一切责任,声称这些都是他一人造成,当着众仙家的面,他承诺:
从此囚禁于天外天,在未完全修复天外天之前再不踏出半步,但条件是行止与沈璃必须离开仙界,返回灵界,且任何人不得阻拦。
云雪霁起先是考虑过仙界之人的反应必将会对他们咄咄相逼,但没有想到反应会如此激烈。
行止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非使用他的称号,“雪霁!”
云雪霁孤单的站在风中,倦意渐渐袭上心来,弥漫了整个胸间浑身像散了架,使足了劲也迈不开步。
“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他真的太累了,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尽可能的为行止争取时间。
行止看出云雪霁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出声询问,有云雪霁在,他也不必费那么多口舌,仙界的这么多人,他只感觉到了“失望”两字,在众目睽睽之下下,行止拉起了沈璃的手扬长而去。
有云雪霁的帮忙,众叛亲离的人从行止变成了他,栾羽问他值不值得,他苦笑着一言不发。
行止在离开之前把修复天外天更为简便的方法教给了他,这才放心的离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云雪霁终日沉浸在一幅画中,精心修补着天外天,他的画笔所过之处,细微的漏洞都被填平,逐渐恢复完好如初的模样。
闲暇之余,他会从天外天的神树摘下一片晶莹剔透的树叶,吹奏那首令人忧愁感伤的思情之曲。
只是这一次,在天外天,再也无人能够听到他的乐曲,那哀转九绝的调子只能在这一片孤寂中回荡。
云雪霁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深知,一旦他离开,天道便会对上古神进行清算,所以他必须为仙界西苑的那二十一位上古神寻找一条出路。
云雪霁对着那些牌位轻声低语,仿佛在与老友诉说心肠:“你们不应该被遗忘。”
这是头一次,那些牌位竟然冲着云雪霁散发金光,仿佛在表达它们对他的认可。
仙界之人谨遵诺言,不再过问行止与沈璃二人之事,就连拂容君那里,也一直以云雪霁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暇去找他为借口瞒着。
云雪霁整理出大量有关行止与沈璃的画卷,郑重地吩咐栾羽绕开仙界,将它们交给沈璃。
栾羽深知此时不能再给云雪霁添麻烦,他心情沉重地答道:“是!”
在这段日子里,栾羽留意到云雪霁的面色日益苍白,精神也大不如前,这令他忧心忡忡。
然而,每次当他关切地询问时,云雪霁总是摇头,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事实上,云雪霁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他的神力开始出现只减不增的状况。甚至有一次,他直接晕倒在天外天。
当他醒来时,栾羽尚未归来,天外天依旧是一片孤寂,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承受着这一切。
他难以想象,行止是如何以清醒的意志,在这寂寥之地忍受万年孤独的。
说到底,还是他心中有了牵挂。
云雪霁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拂容身体好些了没有?”
仙界,拂容君的身体渐渐康复。这世间,总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而拂容君今日不巧,便碰上了两个爱嚼舌根的小仙子。
其中一名仙子感叹道:“都过去十来日了,也不知道天外天如今怎样了。”
那仙子看似在为云雪霁打抱不平:“是啊,当时明明是雪霁神尊护着行止神君和那碧苍王,可如今,雪霁神尊独自修补天外天,哪怕是传一封书信也好啊,这些日子竟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另一名仙子附和道:“可不是嘛,自从行止神君与那妖女离开后,雪霁神尊可是一步都没离开过天外天啊……”
拂容君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怒喝道:“休得胡言!”
两名小仙子吓得跪地求饶。
拂容君转身离去,心中却如飓风下的海面一般波澜不定,思绪万千。
他决定前往天外天找云雪霁问个明白,此刻的他,急切地想要见到云雪霁。
然而,西苑守卫森严,他连西苑都无法进入,更别提进入天外天了。
那些守卫面露难色,解释道:“天外天尚未完全修补好,没有天君的命令,谁也无法进入;但同样,如果神尊自己想出来,以他的能耐,没人能够阻拦他。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拂容君灵机一动,仿佛突然开窍一般,直接变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抵在自己的颈项间,朝着那些看守西苑的守卫厉声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孤可是天孙,你们要是不让孤进去见神尊,孤现在就自刎于此!让你们溅一身血!试试看,孤敢不敢动手?!”
闻讯而来的天君,听到拂容君这一番话语,顿时勃然大怒,冲他吼道:“放肆!”
如今的拂容君,已非昔日那个胆小懦弱之人。
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对上盛怒的天君,手中长剑横在脖颈间,毫无退缩之意,语气坚定如铁地回答道:“就算不能放肆,孙儿也早已放肆多次了,多这一回又何妨!今日,无论谁在此,孙儿只有一句话,我要进天外天!我要见神尊!”
“绝无可能!”天君只觉头痛欲裂,仿佛脑袋要炸开一般。
拂容君朝着天君凄然一笑,手腕微微一动,眼看着那锋利的剑刃即将割开颈部的肌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幽兰在明曜的搀扶下,及时赶到,高喊一声:“等等!”
拂容君手腕一抖,剑锋擦过他的喉咙,留下一道鲜明的血线,让天君看了心里不禁一紧。
幽兰含怨地望向天君,心中想道,在这关键时刻还要刺激他,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她真不明白,自己的皇爷爷何时养成了这种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