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迟渊回头。
诸言心忍不住颤了一下,但想到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松口气。他们车坏了,这位夫人来帮忙,他和诸行没有擅离职守。
所以少主回头一定不是看他,犹豫又谨慎地后退一步?
一袭织金绣花长裙直扑魏迟渊眼底深处,沾湿的长裙依旧热烈、张扬,本就耀目的红裙上,绣着色泽对比更强烈的碧绿藤蔓,枝条浓郁堆积层层向上,点缀五彩斑斓的花苞、花瓣,单这还不够,绽开的花苞内金光钩织出数不尽的hua蕊,花rui外绽开层层叠叠的花瓣,炫彩的蝴蝶立在蕊上展翅欲飞。
繁复、浓烈。想不注意都难。
她似乎很钟爱这类,冲突性很强的花色……
霍之念察觉到有人看她,回头。
魏迟渊神色停了一瞬,下一刻便恢复如常。
一张脸,瞬间将衣服压得黯然失色,是比裙身更强烈的视觉冲击。
霍之念笑了,轻轻柔柔,比之身上的颜色显得单纯无害。
魏迟渊敛下心神,拱手,不会真觉得对方柔弱可欺:“多谢。”
“哪里,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应该的,何况,你们还挡了我的路。”
诸言往后看一眼。的确,他们马车停在这里,夫人的这些马车根本过不去。
魏迟渊笑了,几分矜持与和善,却让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只有细看才会发现那笑容里,有一份不易察觉的、对世间万物的淡然与宽容,尽显深厚家学底蕴熏染下的温润如玉。
霍之念不禁多看了一眼,但也仅一眼,她其实很喜欢他身上的那些熟悉的感觉:“应该可以了。”
“我能试一试吗?”声如钟韵。
人长得好,声音也没有亏待他,难怪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最好不要,你再摇两下,车就要翻了,不过……”草木土石已经填好。霍之念再次俯下身,将千斤顶取出来,递给他:“可以送给你,你回去试,摇动这个手柄,像刚——”
魏迟渊看她单手,帮她接过来。
霍之念将手放在手柄上,摇给他看:“可以回去随便试。”
魏迟渊没有推辞:“多谢。”
“不客气。”霍之念知道他们赶时间,她也赶时间!那些人未必不会追过来:“我还有事,我的人也少,能不能先走一步?”
“夫人请。”
霍之念突然回头:“我姓霍。”
魏迟渊顿了一瞬,对方已经转过头,没了其容色压制,裙子再次张扬起来。
魏迟渊同样看到了那条裙子上显眼的泥渍。
诸言接过千斤顶,沉,将自家马车挪开中间的位置。
霍家的马车疾驰而过,很快消失。
诸行急忙让人:“检查所有马车。少主,该启程了。”话音刚落,几匹快马呼啸而至!
马上的人快速勒住马头,诧异的看着这一行队伍?追错了吗!?偷经书的?那些深浅不一的车辙印是这些人的?
重车车辙与轻车车辙完全对的上,娘的!害他们白跑这条路,满地的泥,马鞍和身上都是,让他吸多了湿气病了,他要弄死那个贱人:“有没有看到一行马车过去!?”
诸言刚要说话!
“没有。”魏迟渊已经开口,温文尔雅、平和自然。
诸言愣了一下!但不影响他继续脸色难看的看向来人!
马车旁重新准备上路的人,也不约而同的看过来,杀意弥漫,怎么跟他们主子说话的!
不会的话,他们不介意帮他们正正舌!
为首的那人顿了一下,顿时看过去!看个屁——
诸言不等对方开口,刀直接出鞘:“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狗眼!”
为首的人刚要发怒!娘的哪里来的小瘪……
旁边的副手急忙拦住了他,连连赔不是,暗自摇头:这行人感觉不对,而且另几个人都是练家子,少惹为妙。
为首的人也不是傻子,是这些人太能挑衅,他才一时失了分寸:“今天就——”
诶?诸言看自家车队走了,才发现,少主早上了马车,直接启程了!哪还敢说什么,急忙跟上:“等我,等我。”
为首的人傻眼的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队伍。娘的!剩余的字还憋在嘴里,气势还没有出来,难受的他浑身不自在:“他娘的!”
副手忍不住松口气,昨晚朱夫人的人是谁的人送去县衙的?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但……没起冲突就好:“走吧。”
已经走到这里了,返回去没有必要,夫人的人肯定也下山了,不如继续赶路。
“走。”那小贱妇给他等着!
马很快超过载重的队伍。
魏迟渊掀开车帘,看着被冲开后又重新聚拢的水雾,目光锐利。昨晚的动静他听见了:“诸言。”
“属下在。”
“你跟过去看看,如果需要帮上一二。”
“是。”快速策马而去。
魏迟渊并没有放下车帘,看向诸行:“行李里是不是有几匹浮光锦?”
诸行似乎……是那个意思吧?但好像又不可能?可那位霍夫人的裙子确实脏了?不禁提醒:“都是少主您用的样式……”
“换一批过来。”
换什么样子的?女子用的?粉的?绿的?深蓝的?老妇人的还是年轻妇人的?还是男子的?
诸行不敢没脑子的真问,他会让那边,把所有的都送一遍,侧重女子鲜艳明媚的款式:“是。”
只是……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可男子送女子衣裙是不是不太好,可他们少主送的也不是衣裙是布料。
布料也不太好吧……
……
诸言赶到的时候,霍夫人早跑了,让山下围堵的人全扑了个空,用的应该是,声东击西,马车还在,人不在。
魏迟渊走入东山书院时,诸言还在讲,那些人看到装了石头的马车,气急败坏的样子:“昨晚霍夫人出手也没有犹豫,朱家人怎么想的,让一个跑江湖的女子去给他做妾,多大的脸。”
诸行让他少说一句,少说一句懂不懂!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