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将这几个月王熙凤的私房账册清理好,见翠微收据记录得挺全,虽然有些字缺胳膊少腿儿,但翠微记性好,都记得那些代表什么。
徐乐将账清了,就道:“将这些收据收拾起来,你这段时间也辛苦,我给你放三日假。你家去休息两日,我写条子给你,你拿给门房,就能出去了。”
“多谢乐儿姐姐!”翠微高兴不已,她们这些小丫头,没有主子的允许,是不许出府的。翠微的父母不在内院伺候,等闲见不到人,徐乐给她放三天假,让她回去陪一陪父母亲人。
徐乐又抓了一把钱给她:“我知你孝顺,月例银子都给了你老子娘,这是我单独给你的,别叫你老子娘知道了。”徐乐知道,翠微的钱都被她爹娘拿去了,这是徐乐私下贴补翠微的。
翠微高兴的应了,欢欢喜喜的拿了徐乐给的条子去了后门那边,看门的婆子瞧见条子上盖着管事的印章,上面写着个“肆”字,就问道:“是二奶奶身边的乐儿姑娘的章,她回来了?”
翠微道:“乐儿姐姐今日回来的。”
看门的婆子听了,就让翠微出去了。
等翠微离开后,看门的婆子连忙去了下人们休息的矮座房那边,对屋里的人道:“哎哟喂,你们晓得不,那个索命夜叉回来了!”
“索命夜叉?!”
几个闲磕牙的婆子听了,立马起身,向看门的婆子问道:“那夜叉真回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门的婆子道:“回来了,今天回来的。今天有个小丫头拿了条子出府,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她批的条子,盖的章。你们几个小心点儿,之前奶奶刚嫁进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后来这夜叉出去了,去庄子上查账,才让我们逃过了一劫。我男人跟我讲,底下庄子的庄户,没一个跑掉的,全家老小被卖了的,都算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脑袋都没了。现如今她回来,要是发现有人偷懒……你们自个儿掂量着点,我得回去看门去了。”
说着看门的婆子小跑回去了后门,没多久,又来了一个婆子。
这婆子本来也该今天看门的,跑去躲懒去了,听人说徐乐回来了,就连忙来上职。
这消息没多久,基本上底下的人都知道,管家的琏二奶奶身边的索命夜叉回来了。
徐乐去庄子上查账,那些庄头没一个清白的,都贪得很,全被处置了。
消息传回了荣宁二府,府里的下人人人自危,再加上王家那边来的陪嫁下人说了几句闲话,将徐乐之前给王家盘账的时候,王家庄子底下的庄户的惨状说了,徐乐这“索命夜叉”的名声,就传遍了荣宁二府。
于是,在徐乐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名声已经没了。
等到晚间,平儿回来了,听人说徐乐回来了,忙不迭就回屋,跟徐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去正屋回禀王熙凤王家那边的情况。
王熙凤问:“这几日,叔父、婶娘可还好?禾哥儿如何了?那怀孕的姨娘还闹腾吗?”
平儿回道:“叔老爷、叔太太他们都好,哥儿长胖了好些,白白胖胖的,养得极好。那怀孕的姨娘……”平儿微微摇头,王熙凤就明白了,可见是不太安分的。
平儿接着道:“叔太太顾忌着她肚子里是叔老爷的骨血,只由着她闹,只要孩子健康就行。那曾姨娘闹得过了,被叔老爷瞧见了,被叔老爷骂了一顿,这才消停下来。”
王熙凤微微皱眉,她本就不喜欢这些姨娘通房的,现如今王子腾的姨娘仗着怀孕作妖,王熙凤就更不喜欢了。又想到了贾琏的通房宁姑娘,还有一个伺候了没给名分的冬梅了,王熙凤就恨得牙痒痒。
王熙凤对平儿道:“不过是个姨娘,婶娘自有法子收拾她,想来也不用担心。倒是后罩房那边不大安分,前两日乐儿这丫头没回来,你也不在,她们就闹了一场,可见是心大不安分。”
平儿道:“这事儿奴婢听喜儿说了,奶奶,既然那宁姑娘那么闲,马上又秋末了,天一日一日的冷起来,你的冬衣还没做,让她给你做冬衣去。”
平儿知道王熙凤心里有气,就出了个主意,让王熙凤出出气。
现如今让王熙凤将气出了,免得后面闹出大动静来。
王熙凤想了想道:“我这衣裳鞋袜确实还没做,喜儿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等下让人拿两匹料子去,让秋菊给我裁剪几身衣裳。还有我这鞋也没做新的,也将我的鞋子做了。”纳鞋底子最费功夫,且让他们忙去,点灯熬油的,再好的容色也得损几分。
平儿领了命,就去办了。
王熙凤想了想,还有一个冬梅,这丫头仗着是府里的家生子,贾琏又宠她,一月里也要她伺候两回,就处处掐尖要强。
王熙凤暗地里不喜她,但还没想好法子,再加上自己还有守孝两年,也不好将这些伺候的人都赶出去,还得徐徐图之。
平儿去跟徐乐说了王熙凤的吩咐,徐乐就去库房拿了三匹料子出来,叫了一个小丫头给宁姑娘送去。
平儿叫住那小丫头,将王熙凤的话说了,让她一字不落的告知宁姑娘。
宁姑娘拿着布料,脸色发苦。她白日里要去王熙凤身边伺候,给王熙凤打帘子,端茶倒水,这衣裳只能抽空做,还不敢耽搁久了,得赶着做。
因此,做这些衣裳肯定得熬夜做,明知是王熙凤这个主子奶奶刁难自己,宁姑娘也得咬牙做了,还不敢委屈。
冬梅那边也没得好,王熙凤日日使唤她,不是捶背就是敲腿,还要伺候王熙凤洗漱吃饭。
王熙凤用膳,现如今都要宁姑娘跟冬梅伺候,让平儿她们自己先去吃饭。晚上上夜也是,不是让冬梅伺候,就是让宁姑娘伺候,时间久了,两人熬得小脸儿蜡黄。
此事被王夫人知道了,王夫人叫了王熙凤去,训斥王熙凤做主母要大度。
王熙凤什么话也没说,只拿眼睛瞧着在外面站着打帘子的赵姨娘,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