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澜,你雕刻剑形,可有所感?”谭风安问道。
“太师父,”云长澜放下刻刀和刷子,回答道:
“长澜起初也没有什么发现,但是似乎和太师父,师父所说并不一样。”
“哦,你且说来听听。”
“太师父说它有灵又似无灵,但是长澜感受其中,却觉得灵力充沛,闭环完整。”
“其中的阴阳二气乃是依着这灵气的闭环方向而行,长澜觉得不是相斥相合,而是各形其道。”
“就像是人在道路中往来行走一样。”
“师父曾说,琢剑形时,需要避开灵气游走的地方,这样成剑的时候才不至于有损灵力。”
“还请太师父查验。”
谭风安把云长澜雕刻的剑坯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了一下,笑着说:
“不错,雕刻之法运用得也称得上得心应手。”
“如你所说,经你手雕琢之后,这剑坯灵力充沛,两气均匀,不错不错。”
谭风安连着三声不错,不只是云长澜松了一口气,温渊也松了一口气。
“你继续吧。”
云长澜接回剑坯,念起法诀,炉鼎上的盖子自行飞起,悬在半空中。
他将剑坯放入炉子,左手聚阴,右手聚阳。
两手伸出,一红一蓝两团火焰从掌心中燃起,自动飞进了铸剑炉中,盖子也自动盖上。
顿时,炉里泛起红蓝两色光芒,环绕着黑色长剑沸腾。
这正是凌霄剑阁中的铸剑淬炼之法,借以使用者的阴阳二气淬炼,待淬出剑坯本身的杂质后,即可成剑,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过了一会,温渊走到炉边仔细观看,结果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原来这次和之前云长澜铸剑的时候一样。
无论这火焰如何淬炼,剑身表面的焦质要么不会脱落,要么将剑坯焚烧成一团灰烬,总之都是以失败告终。
谭风安自然看到了一切,于是他伸出右手,指向铸剑炉,口中念道:
“夺天工之巧,取造化之缘,去表留本,去伪存真,淬!”
随着谭风安指尖一道白光闪出,那炉中阴阳火更加旺盛,也更加快速地在剑体周围旋转。
眼看着木剑开始透露出金色光芒,忽然之间,铸剑炉中火焰消散,化作一红一蓝两抹光芒,在铸剑炉上空旋转,而后慢慢消散。
众人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怪事,一时间不明所以。
长澜更是手足无措,心想这次多半又是失败了。
谭风安走上前去,念起开炉咒文。
随着铸剑炉的门缓缓开启,众人也跟上前去观看,结果大吃一惊。
剑炉中哪来的黑色长剑?分明就只是刚才的那把黄色木剑,只不过剑身变得光滑清润而已。
这个结果对于云长澜来说,不言而喻。
周凤鸾有些不忍,上前安慰道:
“姑姑那边有把当年铸的追星剑,算的上是一把好剑。”
云长澜没有接话,只是拿起那把木剑,摇摇头,拒绝了周凤鸾的好意。
“谢谢姑姑,这剑是太师父,师父一起和长澜所铸。”
“长澜想用它试试。”
谭风安大为欣慰。
他走过去拍了拍云长澜的肩膀,说道:
“不因物朴而弃,不以物华而欲,太师父很是安慰。”
“这剑若是他人来铸,恐怕还不能有这般结果,已是不易了。”
“你既已成剑,便可开始学习《通心咒》。”
“此术修之大成,可与万物交流,知晓一切。”
“你每日早晚持剑念诵,或可沟通此剑灵力,任你所用。”
云长澜大喜,急忙跪拜众人。
深夜,流云峰一如既往的宁静,偶尔几声蟋蟀啼鸣。一阵微风吹过,大树的枝叶轻轻摇动着,发出婆娑的声响。
流云峰峰顶,谭风安抚摸着手中通绿的一把剑,如师,如友。
“长澜铸剑一事,你怎么看?”
瞬间,流云剑中闪出一个人影,身着绿披,从头至脚罩着身体。
听声音是个男子,但夜色昏暗,看不到面貌长相。
“回剑主,那把剑的本体,并不寻常。”
“能经得起阴阳之火炼就而无杂质淬出,世间少有。”
“嗯,”谭风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人拱了拱手,便化成一道碧绿的光芒,飞入那柄绿色长剑中,剑中隐隐发出一声长鸣。
远处,天边已现得一抹鱼肚白。
流云峰弟子房内,云长澜已经起身,摸出那把木剑,悄悄走出房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迎着初升的日光,开始默诵的口诀。
三个月时间一瞬过去,云长澜的同心咒小有所成,虽不能与木剑通灵,但也可以以自身灵力驱动木剑。
十年之期已到,流云峰正殿之中,温渊、刘广、左环、周凤鸾依次入座。
云长澜站在中央,手中拿着三个信封。里面记录的,正是这次试炼的内容。
“长澜,自你入我门下,已满十年。今日是你的入世考验之日。”
“这三个信封中,乃是司马剑尊亲选考题,对应三个试练,限时三个月。”
“若考验失败或超过回归期限,则需要再过十年。其中利害关系,你明白了吗?”
温渊说完,起身走了过来,看着云长澜,有些感慨。
“也许是为师无能,你今日入世试炼,修为确有不足。若是困难,便回为师身边,莫要逞强。”
温渊话中关切之情不言而喻。
从前对云长澜严厉,的确是望子成龙一般的心态,如今他即将入世,自己心中有许多的不放心。
但门规不得不守,况且雏鹰也需历练才可独自翱翔。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眼眶竟有些红了。
云长澜双膝跪下,对着温渊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知道了,师父你保重。弟子一定牢记师父教诲,早日完成试炼回归本门。”
“师兄何必如此难过!”
左环哈哈大笑。
“长澜入世试炼,是一件高兴事,我们应当开心才对。”
接着,他一把把云长澜拉过来,故作神秘地使眼色。
“三师叔给你透个底,历次考题,并不算难,只要尽你所学,便可顺利回来。”
“长澜明白,谢谢左环师叔关心。”
周凤鸾则拿出一个绣着云雾枫叶的小口袋,塞到云长澜手里,说道:
“小长澜你收好了,这是凤姑姑的乾坤袋,内有乾坤,可藏万物。”
“你下山虽说不能带什么行李,但是总要有点东西收拾,这袋子用着方便,你收好了。”
“倒是你这师叔,真心小气,长澜头一次出门,你就没什么实际的。”
左环脸上一红,左右抠搜一番,摸出两瓶天心丹来,刚要开口,刘广先凑了上来,握着云长澜的手说道:
“长澜,这两瓶天心丹你带好。”
“虽说我们修行之人不受病痛之扰,但你根基尚浅,为防万一。”
“若偶尔碰到伤筋动骨的,只要吃上一颗,就可以药到病除。”
说完,刘广就把瓶子塞到云长澜的乾坤袋里。
温渊看着这几人对云长澜的关心,心中又多了一些伤感,于是叹息一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长澜你且下山,早去早回吧。”
趁着温渊的催促,左环赶紧把自己手中的天心丹塞到云长澜怀里,推搡着推了出去。
云长澜眼泪汪汪,又对着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