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韦承徽是在挑拨离间。
可谁让邓良娣对太子是真心的,所以在听到旁人说起宋扶熙是如何受太子偏宠的时候,她就很容易被挑起情绪。
邓良娣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竭力克制着:“韦承徽谦虚了,本宫才解了禁足,旁的也不敢再多求,只要能在这宫中安稳度日即可。”
“可是邓姐姐,在这深宫之中,是没有安稳一说的,姐姐不为了自己,还能不为了家族吗?”
韦承徽凑近,笑着压低嗓音:“妾身的父亲只是个承议郎,可姐姐不同,姐姐的父亲乃是骑都尉,深受殿下器重。”
“按理而言,待他日殿下顺利登基了,以姐姐的家世,当是能封个妃位吧?可如今这宋侧妃如此得宠,就是不知她是否会记着先前姐姐连同胡氏算计她的仇。”
“姐姐可莫要忘了,那些个曾经得罪,或是害过宋侧妃的嫔妃们,一如胡氏,又如萧氏,可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韦承徽的话里话外,都在表示,一旦宋扶熙得势,她就会清算曾经害过她,或者是对她有威胁的人。
而如今,除了太子妃之外,这东宫后院之内,仅次于宋扶熙的,就是邓良娣了。
何况,邓良娣先前还设计害过宋扶熙。
邓良娣攥紧帕子,虽没有吭声,但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侧妃娘娘到。”
几人正在交谈,随着宫人的一声提示,她们才纷纷住了嘴,盈盈行礼。
“妾身等,拜见侧妃娘娘。”
要知晓,在月前,宋扶熙还是最低等的侍妾,需要向比她位份高的每一位嫔妃行礼。
而今,却是风水轮流转,成了除了太子妃之外的其他嫔妃,都要卑躬屈膝的向她行礼。
可即便这些人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与嫉妒,如今当着宋扶熙的面,却必须得要恭恭敬敬的,不得逾矩半分。
“各位姐姐们不必多礼,本宫初封侧妃,还有许多事由,需要向各位姐姐们请教呢,都请入座吧。”
潘侍妾在坐下后,就先嘴甜的夸了起来:“侧妃娘娘的院子好生别致,尤其是院前的那一株梅花树,可是旁的寝殿都没有的景致呢。”
宋扶熙微微一笑道:“这院子都是殿下一手修缮的,本宫也是搬进来后,才瞧见了里头的光景,这株梅树本宫也很喜欢,潘妹妹的眼光与本宫倒是很相似呢。”
韦承徽接腔:“侧妃娘娘可真是深受殿下宠爱呀,这东宫上下,恐怕也只有侧妃娘娘的寝殿,是殿下亲自耗费心思修缮的吧?可真是令妾身等艳羡呢。”
这话看似是在羡慕宋扶熙受宠,但实则却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以彰显宋扶熙有多么的专宠,好给宋扶熙招恨。
“韦姐姐说笑了,倘若本宫知晓这寝殿是殿下亲自修缮的,本宫必然是不舍得叫殿下如此辛劳的,毕竟殿下素日里公务繁忙,怎好在此等小事上多费心呢。”
韦承徽笑容一僵。
这宋扶熙还当真是伶牙俐齿。
简简单单一句话,既表明了她对修缮一事并不知情,又彰显出她对太子的上心,丝毫不落人口舌。
韦承徽只能笑笑,又夸起了这殿中的其他物件。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中,外头响起了宫人的嗓音:“太子妃娘娘到——”
众人跟着起身。
“妾身等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宋时宜与邓良娣是前后被解禁的,只是以宋时宜正妻的身份,她本是可以不必亲自来宋扶熙这儿的。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都请起吧。”
说着,宋时宜走到了宋扶熙的跟前,亲自将她给扶了起来。
“还未恭喜妹妹晋升之喜,如今你我二人位居正侧两妃,父亲若是知晓了,必然会非常高兴的。”
这话也就只有宋时宜说给她自己听听了,宋时宜是伯爵府的嫡女,自小被精心教养,深受永昌伯的器重。
而宋扶熙只是一个侍女所生的庶女,若非当初永昌伯爵夫人在坐月子,永昌伯醉酒后宠幸了她,也不会有宋扶熙。
因为宋扶熙的生母实在是太过于低贱,因此永昌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宋扶熙是他的女儿。
何况三年前,宋扶熙被设计爬上太子的床,得罪了太子,被幽禁在养心堂之后,伯爵府生怕太子会怪罪。
连夜就将宋扶熙的名字从宋家族谱上除去了,如今宋扶熙其实都不算是宋家人。
“太子妃娘娘才是伯爵府的荣耀,妾身都算不上是宋家人,又如何敢与太子妃娘娘称一声姐妹呢。”
其他妃嫔一听这话,纷纷投来了看好戏的视线。
看来宋家内部有什么秘密呀,先前似乎就有所耳闻,三年前宋扶熙在出事后,宋家就扬言与她断绝所有关系。
只是她就是个再小不过的角色,在被打入养心堂之后,根本就无人关心她的死活,更没人在意她是否还是宋家人的身份。
宋时宜也没想到宋扶熙会如此直白,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
“妹妹还是像从前那般爱说笑,说来,昨日父亲来了家书,还说许久未见我们姐妹二人,想着有机会能探望呢。”
宋扶熙收回了素手,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妾身还要照顾安安,怕是脱不开身了。”
提起小太孙,宋时宜暗自咬了下后槽牙。
旋即又笑道:“也是,照顾孩子最是费心费力,如今这妹妹又是要照顾安儿,又是要打理东宫事由,也着实是辛苦了。”
话带到这儿了,韦承徽适时的接腔:“侧妃娘娘的确是辛苦,不过如今太子妃娘娘已解了禁足,按照宫规,这协理东宫后院之权,该是由正妃来接手才是。”
宋时宜一副虚心的推脱:“殿下将协理之权暂交侧妃妹妹,是对妹妹的信任,而且这段时日妹妹管理的井井有条,就是本宫都有些自愧不如呢。”
这话表面上是在夸赞宋扶熙,实则是在提醒她,她一个侧妃,到底就是个妾室。
而她宋时宜才是真正的正妻,这协理之权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妾室来管,该是要交出来了。
可谁知,宋扶熙却不按套路出牌。
“太子妃娘娘所言极是,能暂管东宫后院,已是妾身的荣幸,只是殿下不曾下令,妾身也实在是不敢随意做决定。”
“否则若是殿下怪罪下来,妾身也是百口莫辩,太子妃娘娘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