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言语,当着一个上位者的面,是非常胆大包天的。
但偏生这小娘子在说这话时,又非常俏皮的飞快眨了下水眸。
羞赧万分的垂下眼睑,两靥绯红如朝霞,又添了几分娇柔。
灵活生动,便像是在对着最信赖之人撒娇。
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的感受,倒是叫谢祁生不出半点儿恼意。
他只抬了下手吩咐:“传膳。”
有谢祁在,这一顿晚膳又格外的丰盛,远远超过了宋扶熙如今位份该有的规格。
宋扶熙看似乖觉的站在谢祁的身侧,服侍他用膳。
但实则那双灵动澄净的美眸,早便已经在菜肴之上左看看右看看,俨然是饿坏了。
“坐吧。”
谢祁才开了口,宋扶熙甚至连拜谢礼都没做,只口头上飞快道了声多谢殿下,便以极快的速度,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
她似是笃定了,他定然会心软,像昨日一般,让她也一同坐下用膳。
谢祁不由蹙了下眉,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对于这个小女人,是否有些过于纵容了?
这样不好。
他不喜欢超脱他控制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事。
“殿下,这道冰糖百合马蹄羹很鲜美,您尝尝?”
小娘子虽是饥肠辘辘,但再饿也记得先盛第一碗汤羹,眼巴巴的端到他的跟前,邀他品尝。
谢祁不冷不淡的嗯了声,抬手接过。
因为参天楼的事儿,他今日心情并不好,连带着胃口也不好。
但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在面对美食时,便像是抛却了所有烦恼,她吃得很香,速度也不慢,但姿态却也依旧是优雅的。
总而言之,便是赏心悦目。
悦目到……谢祁又在不知不觉中,吃了小半碗饭,这对于平时的他而言,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而在一旁服侍的福禄,却是看得格外高兴。
殿下每次和宋侍妾在一块儿的时候,都能胃口大开,原本今晚都没胃口用膳了,却在来了熙音阁之后,又吃了小半碗饭。
看来这位宋侍妾……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心满意足的用完了晚膳,在谢祁开口前,宋扶熙俨然抬着水眸,昏黄的烛火倒射在她浅褐色的眸中。
是跃动的,不加掩饰的希冀与欢愉。
“时辰不早了,妾身服侍殿下更衣?”
谢祁原本今夜不打算留宿,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于纵容这个小女子。
棋子只能是棋子,表面上的功夫做到就行,不必每回来了都留宿。
何况,他最厌恶与人接触,尤其是女人,更枉顾是同睡一个屋,哪怕是不同床。
哦险些忘了,昨日叫她勾引成功,最后还是上了床,和他同枕而眠。
拒绝的话已经在喉间,而宋扶熙则是先起了身。
只是在往他这边走来时,走得很慢,黛眉微微蹙着,似是在忍受着膝盖的痛楚,但面上却依旧笑着。
像是一朵倔强的小白花,身残志坚,哪怕伤痕累累,也想要追上他。
谢祁的视线往下移了一寸,落在她的膝盖位置。
虽然被衣裙所遮挡,但也知今日被罚跪,定是伤了膝盖。
喉结上下滚了一圈,最后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倒是福禄,甚是诧异的看了看谢祁。
殿下来时可没说过,今夜要留宿熙音阁。
算上昨日,这可是连续两日留宿在一个妃嫔的殿中。
这可是先前,从未有过的事儿!
谢祁洗了澡,回寝卧时,白的晃眼一双笔挺的美腿,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他本该立时挪开视线,但屋内便只宋扶熙一人。
而小娘子一面将襦裙往上撩,一面佝偻下细腰,不是那么灵活方便的,忍着痛,对着膝盖轻轻吹气。
她的肌肤太白,以至于跪了大半晌的膝头一片淤青红肿,显得格外刺目惹人怜惜。
宋扶熙一手提着襦裙,一手去够案几上的药罐。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手臂长度,够了两次没够到。
第三次的时候,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拿起了药罐。
“怎么不叫侍女进来伺候?”
小娘子半仰起俏生生的面容,水眸潋滟动人的望着他。
直言自己的心思:“因为妾身想要殿下为妾身涂药呀。”
谢祁发现当他以为这小女子已经很大胆的时候,却又发现她下一瞬只会更大胆。
但她又总会将这般胆大的话,用一种小女子的撒娇来道出,还带着一种难以言耻的情趣。
“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孤伺候你?”
话语生冷,但语气却又听不出恼意。
小娘子粉嫩圆润的脚趾,小小的、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耷拉下脑袋,浓密的长睫下垂,勾勒出一个落寞的弧度。
“妾身不敢,是妾身僭越了。”
说罢,便要放下襦裙,将那双红肿的双腿收回去。
谢祁在心中轻叹了声。
只此一次。
他这么告诉自己,身子已先一步在暖榻边坐下,抬手扣住了那条缩到一半的美腿的脚踝。
“不准动。”
宋扶熙惊喜的抬眸,那双水眸太过于炽热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乖乖的将腿又伸了出来,甚至还主动且大胆的,往谢祁那边挪了挪,拉近距离。
毫无遮拦的肌肤,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大腿。
哪怕还隔着一层衣物,谢祁都能感受出,那滑嫩的触觉。
是一种隐喻的勾引。
谢祁的眸色暗了暗,却是将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些。
抹药时,指腹的力道故意重了两分。
小娘子果然便娇气的嘶了声:“殿下,疼。”
谢祁的语气毫不怜香惜玉:“唯有疼,才能叫你长记性。”
才不会总是逮着机会,就想勾引他。
在上好了药后,谢祁慢条斯理的擦拭完指腹,宋扶熙已然乖觉的伸出了一双柔荑。
谢祁睨她一眼,“又做什么?”
“妾身的膝盖上了药,实在不好下地,殿下怜惜怜惜妾身,抱妾身去床榻可好?”
她简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无法无天。
谢祁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谁告诉你,今夜你能与孤一同睡了?”
宋扶熙无辜的眨眨水眸,“可是昨夜殿下是同意了的。”
她楚楚可怜,而又娇弱眼巴巴的。
“暖榻又硬又窄,妾身是个伤员,而且妾身膝头的伤,也是因殿下而起,殿下当真铁石心,不肯疼疼妾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