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斟酌了一下,说道:“你们稍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通白筱蝶的电话,在电话里,他把钢厂的情况说了一遍。
白筱蝶皱眉道:“某些人倒真是咬着钢厂不放了,你稳住局面,一定不能出现人命伤亡,实在不行,我过来一趟。。”
“白书记,您不用过来,现在重要的是解决他们欠薪,这些包工队干的都是辛苦钱,拖欠了这么多年,说白了,如果不是葛天宝之流接着层层转包从中渔利,他们也不会拿不到钱。
这是政府的责任,总不能让老百姓吃这个闷亏。
我这里有个想法,先托巫溪他们公司把他们手里的债权收购过来,签订一个合同,这边再想办法把那些转包商揪出来,填上这个窟窿。”
白筱蝶沉思了一会:“好,我跟巫溪他们沟通一下。”
巫溪代表港安,既然要投资钢厂。
那么公司涉嫌的一些债务,本身就可以在合资时候冲抵,而白筱蝶出面,也足够背书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白筱蝶就打电话回来了:“巫溪同意了,他们会以一个分公司名义,收购这些人手里的债权……”
刘浪松了口气,说道:“好的,那我先和他们谈。”
挂掉电话。
刘浪看着樊兵三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葛天宝被抓,钢厂就要倒闭了,首先,我申明一点,钢厂不可能倒闭。
其次,我这里有一个解决方案,一家公司会将你们手里的债权买下来,你们可以拿到钱,然后债务转到那家公司上。
但是,考虑到数额较大,我们需要分10期支付,第一笔先支付30%如何?”
樊兵三人,面露迟疑。
刘浪看起来和之前他们接触的葛天宝之流很不一样。
只是他们也是被欺怕了。
又怀疑是刘浪的缓兵之计。
刘浪知道他们担心,说道:“这样吧,樊兵,你先跟我下去,留两个人在这里,总不会怕我骗你们吧。”
三人小声商量了几句,樊兵说道:“那好,我信你一回。”
刘浪微微一笑,先往下爬去。
不过上来容易,下去要低头看着阶梯,才叫刘浪感觉到什么是恐高,落地的时候他整条腿都是软的,抓住扶手才勉强没有趴下去。
让人看出他的胆怯来。
缓了好一阵,等樊兵也跟着下来,刘浪才强撑着身体,和樊兵走到附近的厂办内。
刘浪直接联系了巫溪,那边草拟了一份合同,通过厂办传真过来。
樊兵虽然文化不高,但能当包工头,合同还是懂的,看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刘浪要了他的账号。
没多久,樊兵手机响了,他第一笔135万转账进来,樊兵身躯一震,激动的手微微发抖,虽然这一笔钱只有全部账款的30%,但已经足够解燃眉之急了。
何况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钱来得这么爽快。
也能看到刘浪和葛天宝之流的不同。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
这笔债务,钢厂不管,是没有法律责任的,毕竟他不是直接从钢厂手里包的工程,何况刘浪又是新来的厂长。
这也让他对刘浪充满了感激,抓住刘浪的手:“刘厂长,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不用谢我,”刘浪微微叹气:“是政府亏欠了你们,没有监管好承包商,你能理解,我应该感谢你……”
有樊兵做工作。
周栋和毛小剑也很快从高炉上面下来了。
并且分别签订合同,拿到了第一笔钱。
两人心情和樊兵一样。
刘浪和三人走出去,那些包工队成员,都是三人带来的,他们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支付下面的欠薪。
看到刘浪把危机化解。
韩松林等人又惊又疑,不知道刘浪从哪来的钱,钢厂的资金都被银行冻结了,刘浪总不可能自己掏钱吧。。
刘浪却没心情搭理他们。
邀请樊兵等包工队百来号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也没说请韩松林等人一起。
看着刘浪带着那些包工队去钢厂食堂,而周东阳等人也让钢厂员工散去、
韩松林阴沉着脸,带着一群开发区的领导上车。
胡一龙是被人扶着上去的,他到现在脸还是白的,肚子上全是淤青,碰一下钻心的疼,一上车,胡一龙就咆哮开了。
“这小畜生,早晚有他好果子吃的时候。”
张辉等人没搭理胡一龙。
惊疑不定的道:“韩书记,刘浪哪来的钱,抵上这些包工队的欠款?”
韩松林沉着脸,一大一小的眼睛,眯缝着。
刚才刘浪和樊兵等人在厂办处理的时候,都叫人拦着,没让他们看,所以他们现在还蒙在鼓里。
不过这事迟早能查出来。
毕竟包工队这么多人,还能都堵上嘴巴不成。
食堂内。
刘浪自己出钱,请包工队百来号人吃饭。
摆了十来桌。
刘浪和樊兵等人喝了几圈,也就熟了。
“刘董,我樊兵这么多年,碰到的官里,就服你。”樊兵红着脸,揽着刘浪的脖子,给他敬酒。
刘浪和他碰了一杯。
刚才和樊兵等人聊天。
也清楚,樊兵在这些包工队里,威望很高,巅峰时期,光是樊兵手下就有一百多号人跟他做。
因为没什么人脉关系,包的工程都是几道转包下来的,本身利润就不高。
但是他这人太实诚,不肯偷工减料。
所以做工程,经常亏本。
八年前,接的钢厂的工程,陆陆续续干了好几年,因为轻信了转包商,中间垫资太多,导致彻底栽进去了,把自己车房都卖了,遣散了不少人。
这些年,一直在还债,今年,又一个工程烂尾,承包商跑路,导致他无路可走。
又听人说钢厂要倒闭了,没办法再过来逼债。
刘浪心想这樊兵,也是个人才,一般人,早跑路了,还不上,就把工程队解散拉倒,看他手下那些工人,对他都忠心耿耿,可见这人,有人格魅力。
那个周栋和毛小剑,其实,当初也是跟着樊兵做的。
樊兵算是他们的领路人。
后来才独立出去。
刘浪想了想,说道:“老樊,你有没有兴趣,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樊兵摸了摸脑门,苦笑道:“我就一个草台班子,混口饭吃,还整什么公司,再说了,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
刘浪说道:“你做包工头,只能是在最底层喝点汤,接的都是转包的活,甚至还要垫资,不垫资连汤都喝不到。
你自己也尝到苦头了,只要工程出点问题,你们是肯定是第一个受影响的,很可能血本无归。”
“刘董,你说的我也懂,可是我们这些做粗活的,没人脉关系,不从别人手里转包,能有什么办法。”
刘浪拍了拍他的肩膀:“钢厂未来还要扩建扩产,到时候我会考虑你,不过也要你的建筑队资质能跟上。”
樊兵眼睛猛的一亮。
他忘了眼前这人,就是钢厂的新厂长,还是开发区的副书记。
要是钢厂真的扩建。
他能直接从刘浪手里包到工程,而不是喝别人喝了三四头的汤。
那对他来说绝对是天赐良机。
樊兵干了这么多年工程,技术,经验都有,做大做强的野心更不缺,要不然他何苦这么多年死熬在建筑行业里。
可是,这年头,缺资金,缺人脉。
根本包不到好的工程。
难以发展。
倘若真的能和刘浪建立关系,哪怕给刘浪刮去一大层油水——在他心里,也不相信刘浪会无私的把工程包给他。
也至少比从转包商手里拿工程,担惊受怕的强。
“刘董,您如果真给我这个机会,老樊我绝对不能让你失望。”樊兵,双手用力的握住刘浪的手,晃了晃。
“那到时候,你先把你们建筑队的资料整理一份给我,我还需要审核一下。”
刘浪公事公办的道。
吃完饭。
将樊兵一群人送走。
刘浪和潘根海,周东阳,姜伟,蒋健,陈旭光等钢厂高层开了一个会,然后向白筱蝶汇报了一下情况,返回管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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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大院,县长郭李刚的办公室。
秘书高健敲门进来。
汇报道:“县长,开发区那边汇报,钢厂因为转包商跑路,拖欠了包工队的工钱,所以导致包工队去钢厂催债,并且爬上高炉扬言要跳楼。
不过后来,钢厂厂长刘浪爬上高炉,把他们劝下来了,现在那些债主已经走了。”
郭李刚拿起桌子上的茶缸,顿了顿。
说道:“劝下来,怎么劝的?”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不过听他们说,应该是刘浪答应了偿还债务。”
郭李刚缓缓喝了口茶,等秘书汇报完,他才慢慢将茶杯放下来,说道:“这件事,你代表县政府, 去过问一下。
钢厂这段时间,被各大银行催贷,听说资金都冻结了,工厂难以经营。
现在又差点闹出跳楼的民愤事件。
钢厂的问题这么多,还能不能搞,不能搞,就由城投这边接手!”
“是,县长。”
高健推开门,走出去。
到了外面,他走到隔壁的一间办公室,将门关上,打了一通电话。
城郊隆泰高夫尔球场。
武康虽然是个穷县。
但也不妨碍它拥有金州仅有的两座高尔夫球场之一,除了有帝王宫那样声色犬马的场所。
这座高尔夫球场和附带的度假村,也成为武康少有的高端商务会所。
同时也是隆泰集团旗下的产业。
圈占了城南郊区千亩的地皮,将一小块山头和一座小湖直接包进来。
啪!
高耀扬打出一记漂亮的小鸟球,看着球划出一条曲线,飞到果岭那边。
听到有人喊他。
他走回场边。
接过穿着白色运动短裙的漂亮女球童递过来的手机,接通电话,嗯嗯了几声,随后脸色便阴沉下来。
电话挂断,他草了一声,将手机狠狠甩出去。
随后一把拉过身边的女球童,不顾她激烈的反抗,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狠狠揉搓起来。
看着女球童惊慌失措,娇艳含泪的楚楚可怜模样。
旁边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妖冶女人淡淡的和身边一个叼着雪茄的阴沉男人道:“丁总,你的帝王宫一关门,高少都没地方泄火了,跑我这儿当风月场了。”
丁阎脸色阴沉,没理会身边女人的揶揄,说道:“高少,哪来那么大火气。”
高耀扬咬牙切齿,压不住心头的火气:“还不是刘浪那个臭狗屎,畜生东西,竟然又叫他摆平了。”
丁阎道:“什么摆平了?”
“我不是找了人把钢厂资金冻结的消息放出去吗,钢厂那些烂账,多得很,所以有几个包工队跑钢厂去闹着要跳楼,我想着,钢厂现在还有毛线钱,开发区那边,也不可能给钢厂出钱摆平事,真要死几个人,那小畜生能有好果子吃。
把他整下来,到时候,怎么弄他都成。
谁知道他妈的,他使了什么手段,把人劝下来了,草!”
高耀扬越说越火。
手一用力,直接将那女球童的衣服撕开来。
丁阎眼神不掩饰杀意:“那畜生倒是好本事。”
比起高耀扬来,他更对刘浪恨之入骨,逼得他不得不断臂求生,把自己的得力干将胡三汉灭口不说。
帝王宫到现在还没开门。
这个销金窟,日进斗金,每关一天门,他损失大量金钱不说,对他在道上的名望更是巨大打击。
明显可以感觉到,很多人对他已经没那么敬畏了。
蠢蠢欲动。
想要取代他。
林雪手捏着鸡尾酒的杯子,抿了一口血腥玛丽,说道:“这也不见得是坏事,你就说那些包工队拿到钱了,钢厂有钱了,那些和钢厂有着债务纠纷的人,自然会像吸血的蚂蟥一样叮上去。。。”
高耀扬眼睛一亮,拍了拍脑门,兴奋的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畜生以为摆平一个就行了,到时候,债主全部涌上门,我看他怎么搞,事情闹大了,他这个厂长自然当不下去,县里只要出面,就能把钢厂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