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15号城门口。
太阳高悬,时间已接近正午。
照肝胆见蓝调从储存空间中找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这些东西中的大部分她都认不出来,只有极少数在灯塔课堂上讲过。
“封印石用光了......只能换个蹩脚的办法了......”蓝调捣鼓着手中的小石头,随口答道,“正常,毕竟是冷门的传说。”
照肝胆见对方没有继续说明的打算,只能沉默地看着蓝调蹲在地上涂涂画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嗯......我不是责怪你,就是你刚才为什么不提你会画门户法阵?”照肝胆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蓝调没有转头,直言道:“门户法阵需要沾染恶魔气息的物件,不然根本画不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照肝胆并不擅长对阵法类的学习,自从专攻战斗后就再也没接触过了。
蓝调很快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红色线条,内部是繁复精细的花纹。
几块特殊的小石头被她磨成粉末洒在阵法四周,那张警告纸条则安放在阵法正中。
照肝胆见蓝调站起身,再一次劝说她:“......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为什么不呢?”蓝调伸了个懒腰。
“嗯......谢谢你,蓝调。”照肝胆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动。
蓝调无声地笑了笑,提醒道:“我也是最后一次劝你了,你考虑好了对吧?即使要面临死亡也无所畏惧。”
照肝胆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我怕我走了会后悔,那不如奋力一搏。”
蓝调扯扯嘴角,困扰地挠了挠头。
就怕连奋力一搏的机会都不给你啊。
大风天蹲坐在黑色空间中,见两人准备启动门户法阵,说:“等会进去了是你用身体还是我用身体?”
蓝调:“尽量我来吧,里面的东西让你来对付有点困难。”
大风天应了一声,又问:“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怎么说呢,不能用我们熟知的词去形容这种恶魔。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风天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不安和安心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横亘在她的心间,相互纠缠不清。
“谢谢你,蓝调。”大风天双臂盘在膝盖上,垂下头低声说。
蓝调一次性被两个人道谢,感到有点恍惚。
什么时候她也能被称作善人了?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癫了。
蓝调重新检查了一遍法阵,确认各个环节都准确无误后便让照肝胆站在正中央。
两人最后一次仰望天空,太阳如火球般炙热,高悬于顶。
照肝胆因为光芒刺眼,很快便低下了头,却注意到蓝调依旧直视那灼人的太阳。
“蓝调?”
蓝调眨了眨眼,转身走进法阵中心。
她口中轻声诵起一段照肝胆从未听闻过的咒语,不属于她接触过的任何一种旧世界语言。
照肝胆好像听到了一段没有音调的歌谣,诉说着旧时代的辉煌与衰落,让人不禁感叹起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两人脚下的复杂法阵渐渐泛起光晕。被蓝调洒在阵法周围的粉末化身为无数红色的光点向中汇聚,最终集中在那张纸条上。
光芒炸开,一刹那比太阳还要刺眼。
在咒语结束之时,两人也已经消失在了现世。
......
极强的压迫感如洪水般袭来,但又在照肝胆濒临崩溃时悄然散去。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剧烈的心跳也回到了正常的频率。
古老的钟声响起,照肝胆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立刻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下意识找寻起同伴的身影。
看到蓝调安静地站在她旁边,照肝胆的心顿时有了落脚点。
“感觉怎么样?”对方问道。
“......还好。”
蓝调的表情一如往常,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沉稳。
反观照肝胆,不仅满头大汗,脸色也是一片惨白,像是经历了一番死斗。
“你听到了吗?”蓝调从空间里找出一瓶水递给照肝胆,随意地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一片白色的虚无空间几乎占据了整个领域,唯有她的面前矗立着一座伟岸的建筑物。
暗金色的外观彰显着它的不凡,无数根上百米的柱子将主体高高捧起,精致的拱形窗格点缀其中,半球形的屋顶上闪烁着耀眼的塔尖。
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它实在太有存在感了,蓝调不想注意到都难。
从外面看上去很像是旧时代的西方教堂。
照肝胆接过水瓶喝了一大口,慌乱的感觉终于褪去。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教堂,说道:“是钟声,而且和我以前听到的任何一种钟声都不一样。”
蓝调点点头,解释道:“这不是现实中的钟,这种声音会影响到你的核心,所以你才会这么恐惧。”
照肝胆召唤出小镜子,被镜中那个双目发红,脸颊惨白的自己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蓝调提起,她只会觉得自己不对劲,但是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原来她在恐惧,而且是被迫的、不受控制的恐惧。
蓝调看向不远处三扇平行的金色之门,把之前的问题再次重复:“照肝胆,我这真的是最后一遍问你。”
“你确定要进去吗?”
如果她现在放弃,蓝调大不了死几次,应该可以强行把她送出去。
但要是进了教堂,剩下的事情就不可控了。
照肝胆看着蓝调面无表情的脸,越发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平日里的那个蓝调。
但是无论对方到底是谁,她总是陪在自己身边,而且一直在为自己着想。
照肝胆不想去纠结蓝调的身份了,既然是秘密就应该藏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蓝调见照肝胆郑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劝说,只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明显不太愿意。
“你再劝她一次吧,我真的感觉这次的恶魔很不一样......”大风天焦急地说道。
蓝调:“你不能干涉他人的选择。而且我再劝一百次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她真的会退缩吗?”
说难听点,照肝胆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适合活着。她就算这次不死,今后也会倒在某一次“善良”或者“正义”之下。
大风天无力反驳,她的眼前好像被一片幽深的黑暗覆盖。
又或者,她所在的世界本来就是黯淡无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