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滩号舰长鲍里斯上校的要求,亨利一行人离开“奥斯汀”级船坞登陆舰,随着软梯登上长滩号甲板。
甲板上摆满了各种物资,幸存者们一个个从气垫船上爬上来,疲惫不堪。亨利搀扶着卡特中尉,里赫特拄着步枪,麦克紧跟其后,而艾米则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双手轻微颤抖。
亨利的目光扫过整个甲板,看到一排海军陆战队士兵正严阵以待。穿着前方带两个制作粗糙的口袋的改良版m1955式防弹衣,身上的装备则是用于短途巡逻用的,m-16步枪的弹夹放在一只弹药背囊和一只旧的claymore式背包以及防弹背心的口袋里。
一个个目光警惕地注视着这群来自港口地狱的幸存者。士兵的军靴在甲板上踏出的声音,与巡洋舰引擎的低沉轰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亨利一行人从舰桥走出来时,夜风从甲板上轻轻吹过,海上的空气带着一丝咸涩。尽管他们已经登上了军舰,暂时摆脱了危险,但一行人的神经依然紧绷,经历了长时间的紧张战斗,体力和精神都被消耗殆尽。
走下舰桥,迎面而来的军医手持医疗器械,神情严肃地等待着他们。军医少校是位老练的军人,戴着一副老式眼镜,目光锐利。随着命令的下达,舰上的医务人员立刻开始对他们进行感染检查。
“每个人都必须经过详细的检查,确保没有感染。”军医少校语气不容置疑。“真菌感染的潜伏期极短,我们不能有任何疏忽。”
亨利点了点头,配合着军医的检查。他很清楚感染的严重性,任何微小的伤口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隐患。他和卡特、麦克迅速地通过了检查,身体上没有可疑的痕迹。
轮到艾米时,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显得比之前更加沉默。军医仔细检查了她的胳膊,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变得阴沉。
“这是什么?”军医的声音沉稳,却透露出一丝警觉。
艾米的衣袖被轻轻拉起,胳膊上赫然出现一道深红色的抓痕,皮肤表面呈现出新鲜的伤口。抓痕虽不深,却足够引起注意。军医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这伤是怎么来的?”他盯着艾米,声音中充满了质疑。
亨利也转过头,目光紧盯着那道伤口,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在这场战斗中,任何类似的伤口都可能意味着感染。
艾米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双手微微颤抖,随即低下头,声音哽咽而细弱:“是乔纳森……我在救他的时候,他抓住了我。我……我不是感染者,是乔纳森在最后关头的挣扎中抓伤了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与无助,仿佛回忆起了那个时刻。她双眼闪烁着泪光,表情看起来十分诚恳。
军医少校看了她片刻,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即便如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必须被隔离观察,确保没有感染症状。”他向身旁的医务人员示意,将艾米送往舰上的隔离医疗室。
艾米的脸色苍白,似乎在内心挣扎,但她没有抗拒,默默地跟随军医离开。亨利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尽管艾米的话听起来看似没有破绽,但她的神情总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卡特中尉走到亨利身边,低声说道:“你信她的解释吗?”
亨利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复杂地看着艾米被带走的方向:“我希望她说的是真的。我们经历了太多背叛,现在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麦克则是一脸严肃,他缓缓开口:“无论如何,军医会做详细的检查。如果她真的感染了……军舰上的规矩不会有任何例外。”
亨利点点头,但心中的不安仍然无法消散。
“欢迎登舰!”一位身穿军官制服的年轻少尉走上前来,立正敬礼,“舰长已命令我带你们去舰桥,他正在等着你们的汇报,最好快点,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情报。”
亨利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疲惫。他知道,这次汇报将决定他们下一步的行动——特别是在战局愈发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急需指挥部的下一步指示。
一行人跟着少尉,穿过狭窄的舷梯,沿着钢铁走廊往上走。四周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昏黄的灯光,每一个脚步声都在狭长的空间中回荡。路过的海军士兵不时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显然对这些经历了惨烈战斗的幸存者充满疑问。
终于,他们来到了舰桥。宽阔的舰桥内部充满了各种仪表盘、雷达屏幕和无线电设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海军指挥官们正忙碌地操作着设备,交流着各种复杂的战术指令,整个场景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仿佛外界的混乱与他们无关。
站在舰桥中央的,是一位年长的海军舰长,脸上布满皱纹,神色威严而冷峻。他身穿整洁的海军制服,肩章上的金线闪闪发亮,眉头微皱,明显在思索当前复杂的局势,胸前挂满了各式勋章,表明了他丰富的战斗经验。他的目光在亨利等人身上扫过,锐利而不容忽视。
“你们就是从港口逃出来的队伍?”舰长声音低沉,透着军人特有的威严。
“报告!”亨利首先打破沉默,立正敬礼。他的声音坚定,但无法掩饰疲惫。“我们一行从岘港撤离,途中遭遇敌对感染群的反复攻击。简报已通过无线电传给指挥部。”
舰长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亨利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汇报他们一路上的经历:“我们最初接到的任务是护送情报人员卡特中尉撤离,但形势很快失控。从大使馆撤退开始,我们一直在与感染群作战。敌人——也就是这些被真菌感染的个体——没有明确的战术意识,靠近后便发动群体冲击,极具侵略性且数量庞大。机场被成群的丧尸包围,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在撤离过程中被感染。我们的队伍不断减员,丧尸的数量和飞头生物的杀伤力都远超出预期。”
“尸潮中不仅有普通丧尸,还有感染了真菌的变异体。这些怪物更加危险,它们不仅迅速蔓延,还能释放致命的孢子,投掷孢子巢进行感染,感染速度极快。我们发现,任何与真菌孢子接触的人类,都会在短时间内变异成同类。”
卡特中尉走上前补充道:“这些感染体没有痛觉或意识,许多已经被真菌彻底控制,形成了类似于昆虫集群的行动模式。感染的扩散速度极快,刚才的撤退行动中,我们已经目睹了数个同伴被感染并迅速转变为敌对状态。”
舰长凝视着亨利和卡特,显然在衡量情况的严重性。他轻轻叩击着桌上的指挥台,沉思片刻后问道:“你们的伤亡有多大?”
亨利神色严峻:“包括一名cIA特工乔纳森在内,我们失去了数名关键人员,部分尸体已经被感染体吞噬无法回收。艾米是我们唯一能安全撤离的大使馆幸存者之一。”文森特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疲惫与痛苦。
舰长的表情依然冷峻,但眉头却微微皱起,显然这个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舰长眉头紧锁:“真菌感染的模式是从何时开始的?是否有明确的传播途径?”
“根据我们的观察,”卡特中尉回答道,“感染体的传播似乎依赖于直接接触。真菌孢子可以通过呼吸道或伤口传播,潜伏期极短。在最初感染后,受感染者会迅速出现行为异常,身体开始被真菌控制,失去理智。”
舰长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你们的情况的确比指挥部预料的更加复杂,尸潮的规模和进化程度超出了我们目前的防御能力。”
此时,舰桥内一名年轻的通信兵快速走到舰长身边,递给他一份电报。舰长鲍里斯上校扫了一眼电报内容,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身对亨利说道:“指挥部发来了新命令。美国政府已经决定撤出越南战场。我们将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进行全面撤离,所有驻越美军和相关人员将被安排登上卡德号航空母舰返回本土。”
舰长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和疲惫:“战争已经拖得太久,形势失控。上级认为我们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你们这些cIA特工和幸存者将被优先送往航空母舰“卡德”号,尽快返回美国。”
亨利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们在越南战场上沉陷泥潭多年,目睹了无数的死亡与混乱,如今政府决定撤军,仿佛一切都要终结了。而面对迅速蔓延的尸潮,这场撤退显得格外仓促。
“舰长,那……感染呢?”亨利忍不住问道。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尤其是艾米在最近表现出的异常行为让他更加警惕。
舰长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指挥部已经下达了严格的命令——任何感染者不得登舰。当然,如果可以,在回国前要带些实验材料,“样品”。前提是,我们必须确保撤离人员的安全,不能让感染扩散到舰上。”
亨利听闻此事,神色瞬间变得复杂。他知道美军的战略撤退意味着什么。“撤军?那剩下的人员怎么办?”他下意识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惊愕和不安。
舰长叹了口气:“这是最高指挥部的决定。美军将在数周内全面撤离岘港,剩余的非战斗人员会通过其他渠道撤回美国。至于这场战争……指挥部已经对继续作战失去了兴趣。”
“我们的撤退计划已经启动。你们将在今晚被护送至‘卡德’号,我们将在港口部署火力掩护,确保尽量减少损失。”舰长说着,将一份文件递给亨利。
亨利快速扫了一眼,文件中详细列出了撤离行动的时间表和转移路线。每一步都严密安排,但即使这样,整个撤离过程依旧充满了风险。
“我们会执行指挥部的命令。”亨利坚定地说道,但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舰长,我必须提到一点。”麦克突然插话道,“我们在撤离过程中遇到了多次不明敌方势力的袭击,不仅仅是感染体。这说明,北越甚至其他势力可能已经开始利用这场混乱来掩护他们的行动。我们的撤离将会遭遇更多的阻力。”
舰长霍尔上校点头,目光深邃:“这一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我们的情报也显示,敌方在利用当前的局势渗透。舰上的情报人员会与你们密切合作,确保你们安全离开。”
亨利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明白了。我们会全力配合,确保撤离行动顺利进行。”
舰长霍尔没有再追问,他回过头,对着整个小队说道:“你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离开。指挥部的撤离计划虽然严格,但我们必须按照时间表行动。明天一早,你们就将登上‘卡德’号,随即启程回国。”
“多谢,舰长。”亨利低声说道。
霍尔上校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看向舰桥外的海面。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黯淡,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港口隐约可见即将到来的夜色和无数拥挤的尸群。
“战争终将结束,特工亨利。”舰长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慨,“但不一定是我们想要的方式。”
亨利静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束只是一场更大灾难的开始。
随着舰长的命令下达,亨利和他的队员们被带到休息区。疲惫的他们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但心中的阴影依然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