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底气不足的嘴硬,无忧没有放过他眼中的闪烁变化,“原来宣国公府真已经败落到如此田地了?
区区一个武状元的夫人,就得全宣国公府一起哄着供着了?你们这样才叫自轻自贱吧!”
“你放肆!”
东宫思玄被戳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会儿羞恼一会儿愤怒,偏偏无可辩驳,气得连捶了几下桌子。
卢氏赶紧添了一杯茶给东宫思玄,和稀泥道,“心平气和,慢慢说慢慢说。”
“你看她是说话的态度吗?还有什么好说的!”东宫思玄没好气地拿起茶杯重重砸了一下桌子,看起来弱小委屈又无助。
卢氏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作天作地的纨绔夫君在女儿面前是百口莫辩,一句道理都说不出。
她心情复杂,既诧异于无忧总是能打蛇打七寸的犀利,又忧心这孩子眼中无人会把东宫思玄越推越远。
每每思及此,卢氏都庆幸二房只有守恩一个儿子,但凡多一个,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替儿子拉住东宫思玄的心了。
无忧眉毛一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谁说没得说啊,女儿一肚子话呢。
爹是因为郡主才找我的吧,那就言归正传,爹该给女儿置办赴宴的行头了吧。
定王府的宴席,我穿得寒酸,可不是丢我自己的脸!”
听到最后一句,东宫思玄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逼回去,再气再恼气也知道她说的在理,宣国公府的脸面不能丢。
事关脸面,纵然心中再多不满也只能忍下,当爹当到他这个份上,真是郁闷极了。沉默良久,忍着不悦开口问:“你要多少?”
“不知道,我又没出去逛过。”
东宫思玄以为她好拿捏,“二十两够不够?”
“田嬷嬷,市面上最好的衣裙,一套行头需要多少?”
东宫思玄心头一慌,眼睛快速转了转,有些底气不足地提醒,“倒也不需要最好的吧。”
“那就上等的。不是爹说的,我不是草芥,不能自轻自贱吗?”
万万想不到她拿场面话堵他的嘴,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一套行头要多少?”
田嬷嬷掰着手指算了算,“贵女一套行头加上珠钗,少说也要一百两。”
“一百两?怎么这么多?不行不行。”东宫思玄肉疼地五官乱飞,连连摇头摇头。
无忧眼睛一眯,眼底多了三分冷意,“多吗?你买了那几个姨娘花了多少银子?”
“你!”
“在她们身上又花了多少银子?”
东宫思玄凶狠地瞪了卢氏一眼,只当她在暗中挑唆告状,咬牙切齿的说:“她们是人又不是衣服,能一样吗?”
“这些年是家里对你照顾不周,如今回来了,爹会好好补偿你的,必将你养的水灵,你也要拿出我宣国公府的气度,不可自轻自贱。
这话是谁说的?人都说君子一诺,没见过哪家大人说话如放屁的。”
无忧翻了个白眼,眼底的不屑与讽刺都要溢出来了。
“你!粗鄙!”
“对,做的不粗鄙,说的粗鄙,爹为人处事的道理,女儿学到了。”
她一句一顶,气得东宫思玄脑子嗡嗡的,恼羞成怒。手都抬起来了,对上她冷冰冰的大眼黑眸,顿时冷静几分,又尴尬地转向挠了挠头。
打不得,说不过,东宫思玄一个头两个大,知道不出血她定不会罢休。
沉默了一会儿,讨价还价地商量着,“不是爹不给,五十两,爹给你拿五十两。你先挑必须的置办,等爹有了钱,再多给你一些,好不好?”
“八十两。”无忧让了一步,又补充道,“现在给我。”
“行行行,八十两八十两,你是我爹,行了吧。”东宫思玄拿她是一点办法儿都没有,钱给了也没得个好好脸,心里郁闷窝囊到不行。
卢氏看着夫君也频频吃瘪,心头的阴云不觉间也散开了。如此离谱的父女相处,她竟觉得像是看戏,一时看得入迷,竟没反应过来。
东宫思玄见她发愣,吼道:“看什么呢?拿钱呀!”
卢氏将装满银子的荷包递给无忧,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先别忙走。你几个姐妹就在院中,一并见一见吧。”
无忧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有必要吗?”
东宫思玄满眼愠色,“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当然要见。”
“她们以前不在院中?以前不是我的自家姐妹吗?”
小姑娘的诘问太直白太犀利,言下之意,以前为什么不想要见我?
藏着心思全都丢到台面上,总想体面的夫妇俩无比尴尬,东宫思玄沉着脸端起茶杯掩饰地痛饮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