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所不知,这唐庄镇地处三州交界,往西是有着二十几万人口的靖州,也就是统辖洛城的上一级州府之所在,不过也许是嫌我们那儿太小吧,根本入不了他知府大人的法眼,这么多年他对洛城可说是不闻不问,不过,这个话题以后有机会再说。
“往东则是梧州,别看那里的居民没有靖州多,但物产极其丰富,全天下最好的丝绸都产自那里,你一定听过盛丰绸缎吧, 便产于此;还有珠宝,也是整个大齐品质最好,最受达官贵人们喜爱的,各地的玉石珠宝商云集此处,一年到头从不间断地将最高品质的珍珠、宝石、翡翠、绿松石和珊瑚等等发往全国各地;此外,那里的盐运也很发达。
“往北二百多里,则是大齐疆域上除了京城以外最大的城市定康,说了你可能不信,据传那里住着四五十万人,这还不包括往来的客商和旅人,京城就在他的上面,离此地不过六百里。
“你想,这三处几乎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此地则是它们之间往来沟通的必经之路,无论到哪里,都会在这儿停一下,因为不管从哪边出发,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夜幕降临的时候,自然会吃个饭,住上一晚,第二天再继续赶路。”陆修武带着惊叹和艳羡的神色说着,有意在沈浚面前展露自己道听途说得来的碎片化的知识,一面在街两旁的牌匾中搜寻着吃食和客栈。
由于城门附近的客栈和酒店里大都挤满了人,似乎不像有空位或空房的样子,加上外面还有不少人陆续抵达,陆修武一时拿不定主意该进哪家。
就在他一边同沈浚聊着,一边这样搜寻着的时候,一个看上去门可罗雀的酒家跃入他的眼帘。
“我们去这家吃点东西怎么样?”他用手指着酒家的招牌,扭头对沈浚和弟弟道。
沈浚和陆修文都没有表示异议,于是三人跳下马来,将缰绳全部交给站在门前迎来送往的侍者手里,然后鱼贯而入。
沈浚还好,先前在河边的时候,陆修武和陆修文兄弟二人补充了些食物,他自己则什么也没吃,现在只感到有一点点饿。
而兄弟俩则又都感到饥饿难耐,不想跟那些满员的酒店里的客人去挤,去排队,不论这里的饭菜味道如何,只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人进门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
由于天气炎热,此时窗子打开着,他们可以从这里看到街上的热闹景象。
“刚才我看你拿出一个令牌还是什么东西,给那两个城门守卫看,他们便放我们进来了,”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沈浚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道。
“咳,别提了,要是搁以前,我带你们直接去找主管这里的镇丞都不是问题,让他给咱们安排吃的,然后再找个干净舒服的地方住下,随便住几日都成。
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没法去找人家,就算是去了,也大底会吃闭门羹,即便给足面子,接待一下,客套话说完,便会被送出来。”陆修武无奈而又感慨地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这唐庄镇归洛城管辖,难道上官来了,地方官难道也敢怠慢吗?”沈浚不解地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菜还没上来,我就挑紧要之处说两句。你或许不知道,即便放在整个大齐境内,唐庄镇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镇,也正因为如此,朝廷特地在这里设立了守军和衙署,皆归洛城管辖。此地的长官姓王,名靖忠,正八品,虽与县丞平级,但仍由县丞统辖。
“不过自从王爷兼任洛城县令以来,当地的官员便很少去洛城汇报工作,只通过驿站传递文书,沟通往来。他们知道洛城住着一位王爷,也知道此王爷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工作上的事都是直接同县丞、主簿和典史联系,再由他们向王爷汇报,毕竟王爷乃皇子,不是谁都能随便见的。
“我也因此从不往这个洛城最大的集镇去,这五年来,我只在王爷刚上任那年同这里的官员见过一面,也就是所有官员集体登门拜见那次。后来就再没见过。
“而两年前,这里的守官也换了人做,这位一上任便表现得跟疏远,既没去王爷那里报到,也没向王爷汇报过工作,王爷至今都不知道新上任的这个属下长什么样。”陆修武顿了顿,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以及沈浚和弟弟各斟了一杯水,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一撂,继续道,“当时换人的时候压根儿也没问过他的意见,知府只修了一封信给他,算是知会一声,毕竟在大齐疆域图上,唐庄镇还在洛城的地界内。”
“这位王爷还真备受冷落,连下面的人都不把他当回事。”沈浚在脑子里想道,甚至有点同情起这位孤单的王爷来。
“也就是说,这位镇丞自己当起县令来了?”沈浚微笑地看着陆修武,带着一副十分感兴趣的神色问道。
“你算是说着了,那位主官可以说任何事都由自己做主,从不请示王爷或是县丞,遇有重大事项,最多事后遣驿使送一封信来告知一声,算是还没彻底同王爷撕破脸。”陆修武越说越气愤,不禁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跳过王爷,向知府大人汇报。王爷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事,从此对唐庄镇的一干事务完全撒手不管。只是下面的县丞极为不满,常常向王爷抱怨唐庄镇镇丞如何飞扬跋扈,擅自做主,不听上官的话。”
“我想你也看到了,这唐庄镇远比洛城富裕,尤其来往贸易繁荣,税收较多,自打那位上任以来,全部税收中的三分之二都入了州府的税库,洛城这几年只靠着那点微薄的税收勉强维持着,只怕再这样下去,连县衙也要关门大吉。”随后,陆修武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