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新人们到了去景仁宫请安的日子时,冯若昭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造型可谓十分引人瞩目。
“敬嫔,你这是……?”
消息灵通的都清楚咸福宫日日的热闹,但李静言依然没忍住开口,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冯若昭能说什么?
她又不能说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不做人,分到她宫里两个惹祸头子,从白天吵到晚上,压根不给她点儿安生时间。
就连她宫里的地砖,最近都被那甄常在的婢女又跺裂了几块,她还没时间仔细看看呢。
不等冯若昭开口回答,宜修走了出来。
年世兰的位置依然空着。
但众人早就习惯了她大多数不在的情况,满后宫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皇贵妃起床气厉害得要命。
若是她踩着请安时辰来了,那才是坏菜,只能证明她准备随机挑选个倒霉蛋发邪火了。
宜修也被冯若昭眼下乌青吓了一跳。
当日年世兰直接大改新人的住处,宜修还以为她就是单纯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添堵而已。
哪成想这甄氏和夏氏放在一起有如此威力。
竟然把向来老实巴交的敬嫔给折磨成这样。
眼看着除了年世兰其余人都到齐了,宜修对着剪秋颔首示意新人可以进来了。
不过这次足足十七个秀女,这儿又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只能让她们分两批进来请安了。
就在剪秋刚准备通传时,外头突然嚷了起来。
虽说声音不算很大。
但熟悉的音色一出,冯若昭条件反射一般闭上了眼。
要了命了,这两个活爹怎么在景仁宫门外还能继续吵呢,她们不想活了不要拉我下水啊!
“剪秋,去瞧瞧看,这是怎么了。”
很快,剪秋亲自带了队新人进来,又悄悄附在宜修耳边说了些什么。
宫里嘛,讲究的就是一个面上和气。
无论发生什么矛盾,大家明面上见了都是亲亲热热的姐妹相称,并不会打破这层默契。
宜修也准备将刚刚的事暂且压下不提,按流程继续让新人们请安。
“妹妹们今日都来的这么早,在宫里面的生活还习惯吗?”
就在此时,年世兰来了。
年世兰才不会假惺惺的问自己来的迟不迟,只上前随意对着宜修抬了下手,腿都没弯一下就转过身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就连宜修都觉着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年世兰居然还肯卖自己个面子,愿意高抬贵手给自己行个不伦不类的礼。
只除了站在队伍靠后位置的甄嬛皱了下眉头,觉着这皇贵妃颇有些跋扈。
“刚才本宫远远就听见景仁宫门口叽叽喳喳的,也不知皇后娘娘这宫里是哪来的热闹,可惜本宫没赶上呢。”
不等宜修开口,夏冬春直接回答了。
“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刚刚是嫔妾发现那甄常在行为不规矩,便规劝几句,她却牙尖嘴利顶了回来。”
听到夏冬春眼都不眨就开始攀扯自己,甄嬛气到攥紧了帕子,却又碍于规矩不能直接开口。
“哦?她又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
在场大部分人都对这个“又”字很敏感,难道这甄氏早就与皇贵妃有过过节?
而夏冬春只听到了后面的“不规矩”,呲着大牙就把甄嬛刚刚直接站在队首的事抖落出来了。
听完夏冬春的话,冯若昭用尽了力气才能忍住自己不以手覆面的冲动。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能一起拥有两个蠢蛋在同一宫室,这日子可怎么过呦!
“哪位是甄常在?站出来给本宫认认。”
甄嬛上前半步,福了一礼,却未得到叫起。
年世兰端起手边的杯盏,慢悠悠用杯盖刮过表层的茶沫,既不喝茶,也不开口叫她起来。
单只脚受力不稳,这让甄嬛的身子抖了抖。
沈眉庄见此很是不忿。
嬛儿本就无心入宫,打扮成宫婢模样都没逃避过去,入宫后与那不好相与的夏氏同居一宫,眼下又被一状告到皇贵妃面前受此刁难,真真是无妄之灾。
不等她准备打抱不平,年世兰终于出声了。
“长的也不过如此嘛。”
“本宫还以为,能用‘以色侍人’来嘲讽本宫的人,要么是貌似无盐,要不然就是沉鱼落雁之辈呢。”
“没想到不过是一小家碧玉之女,口气倒是不小。听闻你也是自诩饱读诗书的,怎么行事还这般没有规矩呢?”
甄嬛一惊。
自己在家中随口说的一句话,怎么会传到皇贵妃的耳朵里去?
宜修一怒。
好你个甄氏,还说不是奔着本宫位子来的,居然连年世兰都敢随意点评,你有几个爹够年羹尧抽的,这般猖狂!
趁甄嬛还在紧急思索如何回应年世兰的空档,沈眉庄直接为姐妹冲锋陷阵。
“启禀皇贵妃娘娘,甄常在绝无诋毁娘娘您的可能,她自幼便知书明理,这般刻薄言语绝不会出自她口,此事应当有误会。”
什么叫猪队友,说的就是沈眉庄。
她这一番话直接把甄嬛架在原地,既不能承认自己说过这尖酸刻薄之话,又不敢硬着头皮说自己没说过。
冯若昭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口气喝了大半盏茶下去,试图压住自己反复上涌的血压。
也不知今日散场后自己拧大腿肉逼出两滴眼泪来是否能感动皇后娘娘。
就算不能把这两个祖宗迁出去,让自己换个地方住也行啊。
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向来都是低级嫔妃犯错,主位嫔妃也要落个监管不力的责任。
这才入宫几日就这么热闹,自己又没多长一个脑袋,压根不够这俩人霍霍的。
……
一直在状况外的方淳意大脑放空,满心盘算着散场后先吃盘牛乳糕还是先吃碗热汤面,好羡慕其他有座位的嫔妃啊,她们手边都有水果可以吃。
咦?
这个姐姐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