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的下线并没有对后宫造成太大影响,少有几人惋惜一句后便抛之脑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当然,除了在碎玉轩啃白菜帮子的甄嬛。
待宜修终于休养得当“复出”之时,才惊觉自己之前留的这张底牌在碎玉轩都快瘦脱相了。
宜修如何假惺惺慰问甄嬛的事并没有引起众人注目,因为在一众平静中异军突起的安陵容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仗着年关将至冲冲“晦气”的理由,太后、华妃、富察贵人和夏冬春都给安陵容添置了不少新衣首饰,又整日里轮番带着出了热孝(百天)的她四处散心。
眼下满后宫谁还不知那安陵容像个花蝴蝶似的四处乱飞,可她身后的倚仗比谁都硬,就算看不惯又能怎样,打也打不过。
君不见之前辜负安陵容一番好心的甄嬛都过的什么苦日子嘛,冬日里连床棉被里都掺了一半的柳絮,听说碎玉轩响了好一阵子连绵喷嚏声呢。
宜修倒是想压压安陵容的气焰,可自家好姑母碰到安陵容后也不讲什么家族荣耀了,完全胳膊肘往外拐,华妃也跟失心疯似的疯狂护犊子,气的宜修险些又要头风复发。
皇上早就对容貌可人的安陵容心痒痒,之前总有事情岔过去才迟迟没有叫她侍寝,现下安陵容出了热孝,皇上心上不免带了几分期待。
可惜他只要想翻安陵容的牌子,华妃便痴缠着把他劫去翊坤宫,三两次还好,多了难免面上不好看。
等皇上又一次翻了安陵容的绿头牌时,温宜那里又嚎哭不止,皇上只能又急匆匆去关照自己少有的子嗣,到嘴的小美人再次飞了。
后妃背地里嘲笑华妃和安陵容表面交好,实则善妒的华妃自己吃肉却连口汤都不给安陵容喝,说是关照,不过是养个宠物而已。
皇上听到传言后无奈扶额,“唉,世兰…也是太爱朕了。”
苏培盛抿抿嘴,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儿,但也说不清哪里不对,算了,就当皇上想的是对的吧。
这日皇上办公办到烦躁,溜溜达达去御花园摸鱼,忽闻一阵仙音,驻足旁听后竟是入了迷。
“像……”安陵容的嗓音初听像极了纯元,但细细品来,饶是对宛宛套了八百米厚滤镜的皇上都难以昧着良心开口评判,分明是安陵容更胜一筹。
安陵容唱了一小段后便停了,跑回华妃身边。
颂芝上前又是给她擦汗又是递茶的皇上都当睁眼瞎没看见,心下既喜爱安陵容的歌声又难免骄傲于年世兰对自己的爱意,只觉得年世兰是怕自己宠爱他人才拿安陵容当歌姬取乐的,多么沉重的爱啊。
苏培盛眼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突然露出一副迷离的表情,他感觉自己有点牙疼。
“切,好好的宫妃不当,非要作那歌姬姿态,难怪皇上一直未曾宠幸过!”
一道带着酸味的声音从旁边假石后传出,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浣碧姐姐这身衣裳是新制的吧,真好看,菀小主对你可真好。”
“那当然,这打南边新送来的这江宁妆缎一共就六匹,皇后娘娘赏了我们小主两匹呢。我们小主又给了我一匹,这不适才制好了上身。”
“浣碧姐姐这一打扮,看起来也像个小主呢。”
听到这里皇上丧失了全部耐心,甩了把手里的珠串,吩咐苏培盛把那宫女带下去先打三十个板子再剥了外衣扔回碎玉轩。
这边的声响也惊动了华妃和安陵容,皇上走到二人身前,眼睛下意识瞄了安陵容两眼,正瞧见她外着一件妆花缎的褂子,晃了下神。
“皇上怎么一直瞧思贵人的衣裳,可是有什么不妥?”华妃先开口打破了奇怪的氛围。
“无事,只是瞧着像是朕前阵子给你的花色,多看了两眼。”
华妃听了这话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去,立刻抓着还没听过自己炫耀的皇上开始嘚瑟。
“皇上您有所不知,臣妾得了这妆缎后便送了思贵人一匹,想着这冬日难捱做件暖和衣服。可谁知她却只裁出件褂子来,余下的料子硬是给臣妾缝了两个暖袖,您瞧瞧。”
华妃两手向前一抻,极力展示自己的新暖袖,嘴上诸多嫌弃可满脸都写着“快夸夸”字样,颂芝都瞧不下去悄悄挪开了脸。
皇上提取到的信息则是这江宁妆缎安陵容只得了一匹还不舍得制成全衣,连平素最奢靡无度的世兰只得了两个暖袖都心满意足,而那甄氏竟然直接赏给下人一匹!
再联想到刚刚那宫女话语里冲着安陵容极尽刻薄的恶意,被小曲儿钓成了翘嘴一时上头的皇上开口便是“‘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朕却没想到你歌声如此动听,之前的封号不够衬你,换成‘韵’字更好。”
安陵容立刻跪下谢恩,瞧见她露出柔顺白皙的脖颈,胖橘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没过脑子便秃噜出来一句“着封韵嫔”。
说完他这个小气鬼就有些懊恼,无子、甚至还未侍寝即封嫔,有些太过随意了。
如果宜修在旁定是要阻拦几分,他也能有个台阶下。可惜现下在他身旁的是华妃,巴不得自家陵容升位分呢,少有的理智能让她忍住不笑出声都算她脑筋今日转的快了,哪里会拦。
皇上皱了下鼻子,可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撂下一句“朕晚些去看你”便回了养心殿。
延禧宫上下宫人全都收了拨主子丰厚的打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直恨不得现在就能冲去养心殿把皇上扛来延禧宫内。
与此同时,碎玉轩也收到了挨完板子后奄奄一息的浣碧,只见她身着中衣,腰部以下皆是血迹,呼吸已经微弱了,甄嬛惊惧之下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