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送到时,已是第二日星夜,除了林启山,没人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只记得,当天夜里,林启山便冒着风雪,只身一人出了营地,策马往北境方向而去!
两日后,军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队黑骑,而这队骑兵从何而来,无人得知,只知道黑骑到来后,林启山便下令向突厥发起进攻。
这场大战,林启山记忆犹新,也是这一次,才让林启山真正见识到了耶律勒的智谋和狠辣。
那队百人上下的黑骑军,势如破竹,短短几日,就在林启山的带领下,直取突厥主营。
当林启山拎着前突厥王的首级大胜归营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有着先知之名的贵妃游灵仙密信的功劳,但只有林启山知道,游灵仙的信物占了一半机遇,而另一半,便是耶律勒。
这场大战,林启山一战成名,也因此一跃成为天齐的镇国侯,亦是天齐唯一一个二十出头,就获封侯爵之人,一时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林启山明白,天齐眼下的胜利不过是一时的,只要耶律勒在一日,这天下,就不会真的太平!
毕竟,一个能韬光养晦十几年,将仇人送上断头台的人,绝不会居安于一个小小部落的王君!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带着黑骑冲入主营之时,耶律勒正饶有兴致的喝着奶酒,见他露面,才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林将军,比我想象中来的快啊!”
那早已洞悉一切的泰然姿态,让人不禁胆寒,就像是冬日里被人扼住七寸的灵蛇,徒有神通,却仍旧只能任人摆布!
“耶律将军此刻不在可汗帐中护驾,倒在此处饮酒消遣,倒是奇事!”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噢,这倒是奇了,耶律将军兢兢业业十几年扶持起来的王,如今,确是这般态度?”
“兢兢业业,呵呵,林将军是会说话的!只不过,本将军身受重伤,无法救驾!”
“……”
身受重伤,哪门子的伤?林启山盯了他半天,也丝毫没看出来伤痕,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耶律勒似是也看出来他的犹豫,遂再次开口说道:“林将军不必疑惑,只管去取可汗首级,我,绝不阻拦,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将军无需怕我反悔!”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霎时炸开了锅,一是不明白突厥王为何会留仇人之子,二是惊叹耶律勒竟能潜伏十余年之久而不被人知!
“你培养士兵十几年,带领突厥日渐壮大,竟是这个目的?”
“高处不胜寒呐,从塔顶跌入地狱,才最让人绝望,不是吗?”
“你不怕我今日杀了你?”
“呵呵,杀我?林将军不会,若说为黄粱报那一箭之仇,我信你会杀我,可林大将军忠君爱国,为了天齐日后的太平,你也不会动我。再则,林将军以为,我凭什么手无寸铁的,在这帐中等将军杀来?”
以林启山对耶律勒的了解,若非已有万全之策,绝不会孤身一人在此等他来,他明白,为了长久的太平,他必须杀了耶律勒,可这场仗已经打了太久,是时候该结束一切了!
于是,当林启山提着长剑转身离开营帐时,耶律勒的脸上,瞬间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直到林启山走远,才收起嘴角的笑意,将托骊和它椰唤了出来。
主帐中,突厥王端坐在王位上,见林启山进来,身侧护卫提起手中的长刀便向他砍去,跟在林启山身后的林四迅速闪身上前,以长枪抵挡,营帐之中霎时刀光剑影。
可不管几人如何抵挡,终究是困兽犹斗,不一会儿就败下了阵来。
林启山本想生擒突厥王,奈何其宁死不屈,在众多手下接连被擒后,终是拿起自己的短刀做了最后的抵抗。
“呼延灼,若你缴械投降,我天齐君主仁慈,亦可留你一命!”
“我呼延灼戎马一生,从不知投降二字,若想平我突厥,除非取我首级,否则,我突厥绝不妥协!”
“得罪了!”
“只管放马过来!”
林启山明白,呼延灼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但英雄之间总是相吸的,几番缠斗之后,呼延灼年迈不敌,被林启山生擒,但林启山依旧给了他投降的机会。
“耶律可汗尚有娇妻幼子,何不臣服我天齐,签订降书,也依旧过你王侯的日子。”
“林启山,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上,我认了!但祸不及家人,请将军放过我妻子,我呼延灼愿献上首级!但投降,绝不可能!”
呼延灼决绝而又固执的模样,林启山虽心有不忍,但仍旧让他自裁并为其留有全尸。
而林启山之所以这样,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他虽未同呼延灼对战几次,可从各类传言中也听说了一些。
呼延灼接手突厥之前,这只不过是个散兵游勇的国家,在他与其父二十几年的共同治理下,才有了如今繁荣的景象。
而突厥多年来在耶律勒的带领下多次入侵天齐,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突厥物资匮乏且气候恶劣,一山之隔的天齐,却四季分明、物阜民丰,如何让人不眼热?
可侵略就是侵略,即便有千百种理由,亦不能掩盖其罪!
思索间,‘噗嗤’,刀入血肉之声从呼延灼胸口传出,林启山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扶,只听‘嗖’的一声,林启山身后突然窜出一身着天齐军服的黑影,只见他提起长刀,手起刀落,呼延灼的人头便咕噜咕噜滚到了林启山脚边。
见状,林启山眼神瞬间冷鸷,一个眼神,林四便将他按住。
“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林将军,属下一切都是为了您呀!”
“为了我?好一个为了我!林四,军法处置!”
“是!”
闻言,林四提起这人就要往营帐外走去,此人却突然拔高声调喊了起来:“恭喜林将军取得呼延灼首级,属下死不足惜,却不能让将军受了委屈,属下这便自裁谢罪!”
说着便要将刀往脖子上抹,却被林启山拦了下来,因为此时,听见呼延灼已死的消息,一大批天齐将士早已涌入营帐之中,而这人的话,无疑已将林启山推上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