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华姐妹俩刚从雅集回来,就被林启山请到了前厅,一同等着他们的,还有华月萦和胡蘧二人。
一进门,林启山就厉喝一声,吓得两人直接就跪了下去。
“都给我跪下!”
林启山气的坐下又站起,在厅中来回踱着步子,却一直说不出话来。
华月萦见他气狠了,赶忙上去给他拍拍背,顺着气。
林梦华第一次见林启山这样,她知道这一次打是挨定了的。
灯台上的烛火噼里啪啦的炸着火苗,印得几人的身影时大时小,时明时暗。
就如同此刻,在场五人,心思各不相同!
“林梦华,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前脚刚害妹妹中毒,后脚又带着妹妹去什么雅集丢人现眼,搞得现在整个京都城中,都在谈论我国公府的家事,你可真真是我的好女儿呀!”
“???”
林梦蝶悻悻的抬头瞟了一眼对着林梦华发火的林启山,有些暗自庆幸。
她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爹爹肯定第一个先处置自己,可如今却连提都没提,只是抓着林梦华过去的错处,老生常谈!
瞬时便放松了下来,一脸幸灾乐祸的偷瞧着林梦华。
“女儿说过,定会查明下毒之人,如今,便叫爹爹看看。伊梦,拿上来!”
随即,伊梦便将一叠子写满了字据的纸递到了林启山的手中。
翻开,皆是盖着手印的证词。
里面一一陈述了林梦蝶院中婢女木羽何时何地,通过何人搭桥,从一老道手里购得了名为‘花火’的毒药,分别原料为何,如何制作,经手者几人,一一画押在案。
同时还有兜售药材的店铺小二以及那老道的认罪证词。
“你拿这些给我做什么?”
“想来父亲已经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了,若是父亲还不信,随时可到大理寺去见见那售毒的老道。”
其实,林梦华当初给林梦蝶切脉时,就知道那毒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她想不到是谁给林梦蝶找来这般阴毒的药。
想来林梦蝶是被蒙在鼓里的,否则,那药定然就是下在她林梦华的身上了!
只是说来也巧,祁云璟派人暗中探查关于天齐王蛊毒的相关信息时,正巧遇上那老道自卖自夸的跟一侯门外室兜售此药,顺带就给他抓了。
一顿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又正好遇见祁云琛在找这老道,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让那老道将林梦华自制的,声称能让人疯癫失控的‘毒药’卖给了他,才有了后来的一出好戏!
而林梦蝶为何会突然晕厥,只不过出门时,林梦华在她的手腕处抹了些让人晕厥的药粉,在庄内水汽的作用下,尽数被吸收,任谁也查不出一丝异样!
此时的林启山听到林梦华这话,态度明显软了不少,可嘴上依旧不饶人。
“哼~,那你也有错,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带着妹妹四处闲逛,招惹是非。”
林梦华知道林启山是因为她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想要跟她斗气,索性也不再顶嘴,只是腰板挺得笔直的跪在那里,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而林梦蝶就有点儿不识时务了,她以为自己父亲突然转了性,开始维护自己了,便不自量力的加入了‘战斗’!
“爹爹,姐姐她也是想为府里博个好名声,才出去抛头露面的,只是又怕自己才能不济,才偷偷把女儿也带了出去,还请爹爹不要责怪姐姐。”
本来林启山气已经消了大半,一听见林梦蝶说话,再一看她毫无悔意的样子,顿时又来了气。
一把将杯盏摔在她的面前,一边说,一边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你以为你得脸啊?未拜高堂,先结暗胎,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你可觉得光彩?”
“爹爹,我……”
“虽说我林家武将出身,不拘小节,可你这也太不拘小节了?我虽常年征战在外不能亲自教导,却也请了夫子教习,人伦纲常、四书五经,哪样你们学进去了的?如今做下这等错事,还丝毫不知悔改,若不是……我今天就打死你。从此刻开始,你给我好好的在院子里呆着,哪儿也别想去,谁都不许见,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女情分。滚,都给我滚出去!”
林梦蝶被骂得大脑空白,哭的涕泗横飞,在同样挂着一脸泪痕的胡蘧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回了院子。
林启山气得呼吸急促,好半天才在华月萦的安抚下平息下来,转头却又看见还跪在地上的林梦华,两道剑眉又深深的皱了起来,但语气平和了不少!
“还不走?要气死你爹我啊?”
林梦华没做声,只是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指尖把上林启山的腕脉,又咻的一下,跪了回去。
“爹爹只是暂时气血上涌,没什么大碍。不过身上的旧疾,确实需要仔细调养,我会开几副药给林管家,让他煎给爹爹喝的。女儿只是想告诉爹爹,林梦蝶和祁云琛都不值得爹爹轻信,女儿告退!”
林梦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林启山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林梦华逐渐远去的背影,复又指指自己,一脸的憋屈。
“诶,你…我…”
见没人搭理他,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华月萦,气得在厅内来回踱步
“你瞧瞧,给宠坏了这,都给宠坏了呀,我…唉~”
瞧着自家夫君拍着大腿,一脸憋闷的模样,华月萦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这下,林启山更加憋屈了,两道浓眉都快皱成一道了!
窗外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墙角的蟋蟀‘滋咕滋咕’的高歌着,引得湖中的青蛙‘呱呱’的附和,扰动着早已盛开的白莲!
胡蝶苑里,胡蘧还安慰着惊魂未定的林梦蝶,一边悄悄的抹着泪。
此时的胡蘧心里,亦有万分的担忧与懊恼,可她一届女流,无亲无靠,最不该的便是流落这深宅大院…
“蝶儿,是母亲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没能给你依仗。”
林梦蝶回过神来,扯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泪眼婆娑的歪头看她,满目疮痍。
“嗤~,永远都是这样。”
胡蘧将她搂得更紧,捏着锦帕的左手,不停的替她拭去面上的珠泪。
门外,冰冷的月光下,是被挨了打又罚跪的木羽和筎笙。
而林梦华可就惨多了,林启山终是气不过,还是让林四带人,打了她几个板子。
虽然早有预料,且这板子打得也不真,但总归是细皮嫩肉的娇小姐,油皮还是破了几处的。
这下可把南柯,伊梦两个丫头心疼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守在榻前,一会儿扇风,一会儿喂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