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轻风拂过,吹散开夜空中黑压压的阴云,夜色中一轮皎洁的皓月逐渐露出脸角,照亮了人们的心房,真个是:夜风轻拂云裳飘,月影时隐时现娇。银辉洒落如珠玉,破云而出照寂寥。
祭坛前,苟老五目光如炬盯着黄老太,锐利的眼神,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插她的内心,黄老太被盯得心里发虚不自觉退了半步。
见苟老五一改平时二流子的作风,众人都吃了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晌小龚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个。。苟叔叔,你刚才的话是撒子意思哦?”见苟老五不答,他低头略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我懂老,哎呀,刚才我拉着赵叔,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差点忘了你也是位先生,别往心里去啊,我真没拿你跟黄师傅两个作比较,这样,下次咱家再有撒子红白喜事的时候,我一定请你!”
龚老二见这小子越描越黑,气不打一处来道:“小屁娃儿,没得脑壳得嘛?还出事!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呀?再乱开黄腔,看我不收拾你。”说完作势就要打他的好大侄儿。
黄老太现在没心情看这家人相互耍猴,厉声喝止道:“你们别闹啦!”
她不是草包,当然能听出来刚才苟老五话里有话,现下面对这平日里都不会正眼瞧的泼皮神棍如此挑衅的看着自己,黄老太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一声后说道:“苟老五,你那点唬人的把戏已被我识破了,我辈心善不忍你以后在村里混不下去,没有过分揭你的短,已是给足了你面子,这里也没你啥事儿了,你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苟老五听完,咧嘴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黄大仙,您可别误会,我并非想跟你争什么先生的虚名,谁叫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个骗子呢!”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我想问问你,你这村里德高望重的大仙难道就没骗过人吗?”
听了这话黄老太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我辈修的乃是行善积德之道,不似你等坑蒙拐骗之徒,又何曾骗过人耶?”
一番话说的是正气凛然,众人很明显都偏向她这一边,尤其是龚家人早被磨没了耐心,只想快点打发了这神棍继续进行法事,苟老五见状,从怀中掏出一物,用拇指一弹“叮”一声抛入半空,又用手稳稳接住,摊开一看竟是枚明晃晃的黄铜戒指。
“黄大仙你看这是什么?”
黄老太一怔,脸上表情微变,但很快恢复又恢复镇定,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不就是龚老大的宝贝戒指嘛!怎么会在你这,我看八成是你偷来的吧?”
苟老五呵呵一笑说道:“您可真是独具慧眼啊,如此昏暗的环境,竟然也能一眼认出此物,还这么准确,佩服佩服,难道这也是您提前算出来的?”
此话一出,黄老太本已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一滴冷汗自脸颊滑落,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怯,强敛心神面不改色的说道:“哼!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跟龚老大是旧相识,他的后事又是我料理的,认得此物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哦,是这样吗?据我所知龚老大自老伴儿死了之后一向独来独往,想不到跟您交情颇深,竟然还能知道这是他的宝贝,诶你们是啥交情啊?”
黄老太被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心知在这么被苟老五牵着鼻子走,肯定对自己不利,立马板着脸说道:“好你个目无尊长的苟老五啊,竟然开这种玩笑毁我清誉,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不再理会苟老五的不依不饶,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我本来已为龚家主事选好了阴宅,可这神棍偏要火葬,让如此宝穴空置,实乃暴殄天物。”
龚家人一听这话连忙问道:“黄师傅,你这话啷个讲?”
黄老太怒目瞪了苟老五一眼,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下恼怒扭头对众人说道:“这我原本选的上吉之地,可称望坟,望同旺字,先人葬于此处能庇护家里殷富子孙,确是块好地,可你却要把人烧了挫骨扬灰,人死入土方为安,你如此做法根本入不了地势,真是白瞎了这么块好地!”
这老太婆好厉害的一张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矛盾转回到苟老五身上。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盯向苟老五,眼神中充满了鄙视、质疑,黄老太察言观色知道主动权又回到了自己这边,她显然不想给苟老五任何可趁之机又接着说道:“诸位事实摆在眼前,这骗子一天在村中装神弄鬼骗人钱财,招些邪祟至村中作怪已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相信大家都听过一些传闻,我看那八狗子八成就是他引来的,龚老大之所以诈尸,想必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我辈修道之人本想给留点脸面,所谓他不仁我不义,大家别再受他蛊惑了,不如就今天除了这祸害!“
此话一出引得一片哗然,龚家几个气性大的,指着苟老五就骂开了,龚老二见舆论一边倒适时的说道:“就请村长拿个主意,这样的祸害断然是不能再留老!”
压力来到村长这边,他低头苦思想要出言破局,奈何实在找到好的说辞,只得眼巴巴盯着气势汹汹的几人干着急,此情此景明显遂了黄老太的意,一脸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面挂一抹哂笑,看着众人围攻苟老五。
成为众矢之的的苟老五好似并没有在意众人的群嘲,用手把玩着戒指高声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再骂不迟。”
龚家几人显然不想听他废话,龚老二早不爽苟老五今晚的所作所为,上前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戒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自家老大的陪葬物,他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由分说反手就朝苟老五抽去,苟老五往后一侧身,轻松躲过了这一击。
龚老二刚才发力太猛有些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倒在苟老五身上,苟老五扶正他的身子,龚老二并不领情,反手又抽将过去。
手腕上忽传来一股力道,原来是被苟老五给擒住了,龚老二使劲想要挣脱,却发现手腕好似如虎钳夹住一般,丝毫摆脱不得。
心下一阵惊异,就听得苟老五在耳旁说道:“龚二哥,莫这么大火气,等我把话讲完了,到时候你还有气再打不迟。”
说完松开了手,龚老二转头看着苟老五目光炯炯,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心下暗自吃惊,想不到这看起来虚头巴脑的二流子,气力竟然有这般大。
村长见事态尚有转圜的余地忙出来说道:“大家静一静,既然苟先生有话说,我们还是要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如果他确实有问题,不用大家,我也绝不姑息。”说完朝苟老五猛使眼色。
苟老五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向众人说道:“各位,刚才龚二哥也说了,这东西是他家老大下葬时戴的,你们龚家人肯定认得,所以这东西肯定是龚老大的陪葬,我先声明这东西可不是我偷来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这戒指到了我手里。”
说完他顿了顿指了指老爹,老爹知道他想自己为他证明,遂开口说道:“恩,这东西是这死。。这龚老大到我家去串门的时候留在屋头的。”
老爹语出惊人,在场之人除了村长跟苟老五之外,皆是一片哗然。
小龚惊疑的说道:“赵哥,你怕不是在乱日白(胡说)哦!我老汉都死老,啷个还能去你屋头串门嘞?”
老爹哼了一声说道:“切!你以为我们今晚到这里来是做撒子的?你老汉昨天晚上到我屋头去把我娃儿裹起跑了,我跟老余一路追到坟头,差点没遭这死人子害死,这还能有假?不信你让村长把膀子露出来,那几道印子斗是你们家老汉掐出来的!”
说完走到村长跟前,用手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撸,果然臂膀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掐痕,这痕迹才刚有些发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才掐出来不久的。
龚家人大吃一惊,龚老三颤巍巍的说到:“村长,你这伤真的是遭我家老大掐出来的?我就说你今天为撒子要强调火葬政策,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所!”
村长拂下衣袖,点点头说道:“红圈儿说的却是事实,我们上午找你们商量的时候,怕觉得有撒子,斗没说实话,一是怕你们不信,二是担心你们会有负担,哎,现在你们既然都晓得了,咱们还是先听听苟先生打算啷个处理吧!”
说完看向苟老五,苟老五会意接过话来说道:“这下至少证明我不是偷儿老,好,我继续。刚才村长和赵哥说了这戒指的来历,也就是说在场所有人都应该认得这枚戒指。我现在请大家细看,这戒身是不是要比寻常戒指宽上半分?”
一听苟老五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黄老太咧着嘴不屑的说道:“我当你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原来是这么件无聊的小事,即使它比寻常的戒指宽上那么半分,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苟老五微微一笑说道:“您说的是,如果只是戒身稍宽那么一点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这内侧上竟然还刻得有字,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吧!”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小龚连忙上前查看。
借着光亮,果然在戒指的内壁上刻有两个小字,小龚皱着眉头,努力的辨认着。
“这~~~好像写的是: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