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何陪同江二出征啊,我不去,枝枝怀着身子,我哪都不去,我要在上京城...祖父,我不去啊...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这声嘶力竭的哭嚎声,火速引来了司徒府众多奴仆,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都聚在院门口张望。
对于司徒大少爷这般哭闹,众人都已司空见惯,让人好奇的还是“大少爷要随军出征”这个消息,震撼人心。
司徒空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哭,谁都哄不好。
司徒大夫人也跟着红了眼眶,她款款上前朝坐在上首的司徒宽行了一礼,问道:“父亲,空儿自小娇养,连那三脚猫的功夫都只学了皮毛,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他一不懂兵法,二不会武功,他这不是去送死么。父亲,您就去求一求陛下罢。”她擦了擦眼泪,双膝跪地,忍不住抽噎起来。
司徒宽眉眼深沉,捋了捋白胡子对她道:“这是我的主意。”
司徒大夫人闻言怔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司徒空立刻匍匐上前问道:“祖父,为何啊?”他擦掉眼泪,歪着头一脸的委屈:“枝枝怀着身子,气血虚,还吃不好,我哪得离得开,您为何要让我去黄州啊。黄州那般远,也不知江二何时能打赢,若要费个半年一年,那我枝枝和她腹中的孩儿该怎么办啊?啊...祖父...”
司徒宽叹了一口气道:“你啊...”
“父亲,是媳妇短见了,媳妇懂您的良苦用心了。”司徒大夫人似突然开了窍,她截断了司徒宽的话,转身猛的拍了拍她儿子的手臂,呵斥道:“闭嘴,对祖父怎如此无理?!你一天天不是招猫就是逗狗,你看看前日、昨日连着好几日,日日都有不三不四的女子在咱府门前晃悠,你这让枝枝看见了作何感想?”她越骂越来劲,索性站起来问他:“你想让枝枝同你娘看你爹一样?”
司徒空想到他娘日日有理有据骂他爹的样子,摇了摇头。
司徒大夫人双手叉腰又问道:“你觉得你爹如何?你想让你孩儿将来同你一样看你爹?”
司徒空又果断的摇摇头。
“那便是了,听你祖父的,好好陪着王爷去黄州。你是这司徒府的嫡长孙,你祖父还能害你不成。”她俯下身,用帕子擦了擦司徒空的双颊,柔声道:“你听娘说,人家枝枝自幼就跟着她爹去军营,她那身武艺都是在军营里学的,她爹可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徒空接着道:“你这身骨,现下去学武当武将是来不及了,那你就尽你所能,用你祖父教你的医术去救治那些百姓、将士。将来你孩儿问起来,你也有得说不是。你是要成亲、当爹的人了。且不说这司徒府的门楣你能不能挑起来,枝枝与你腹中的孩儿你总得有能力护着吧。去黄州,你就踏踏实实的,顾好王爷,多救一人是一人。枝枝有娘给你看着,我定日日都去探望,错不了。”
司徒空垂首擦了擦眼睛,似有点被他母亲说动,停止了哭泣。
司徒大夫人朝司徒宽行了一礼,问道:“父亲,媳妇说的可对?”
司徒宽满意的点点头,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道:“有一样...”他顿了顿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角落里站着的几个儿子,微微蹙眉,唤他们道:“你们都上前头来。”
几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上前站好,像极了做错的事的孩童。
“父亲,您有何吩咐?”司徒长子拱了拱手,满脸堆笑问道。
方才他夫人与他儿子的那一番对话,听的他是又气又羞,可在司徒宽面前,他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司徒宽轻咳了一声道:“过去这些年,是老夫教子无方,你们一个个都不成器。好在,老大生的嫡长孙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司徒一门也算是后继有人。今日,趁大伙都在,我便说几句。”他顿了顿,看向司徒空,满是慈祥的笑容:“上次你在宫中替圣上医治的急症,九死一生,圣上本要赏赐你,被我拒了。今日你同澜王爷出征黄州,你护好自己,待你平安归来,我定去向圣上邀功。”
司徒空仿佛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愣愣了“哎”了一声,司徒宽又道:“这宽儿与陈宅那姑娘的婚事,你们都知晓了罢,待宽儿回来就成亲。陈宅家大业大,那主事的又是个挑剔人,这婚事啊大儿媳妇你得好好操办,不许怠慢。”
“是,父亲,媳妇定会办妥。”司徒大夫人挺了挺腰杆,心中满是自豪。
“日后宽儿媳妇进了门,谁都得以礼相待。”司徒宽看向司徒长子,叮嘱道:“管好你房中那些小妾,让她们都把花花肠子给我收起来。以往我不愿意管你那烂摊子,日后孙媳妇进了门,你这当公爹的若还是这般愚蠢,不明是非,我第一个把你逐出府去。”
“爹!爹,孩儿不敢啊。”司徒长子吓的脸色惨白,在司徒大夫人嘲笑窃喜的神情中立刻向司徒宽跪地求饶。
司徒宽瞪了他一眼,不愿与他再多说,便对众人道:“宽儿是在圣上面前露过脸的人,此番又是随同澜王殿下出征,日后司徒府的门楣定是要他挑起来的。你们这一个当爹,一个当叔伯的打今日起都给我警醒些,谁若扯他的后腿,对他媳妇无状,便是与我司徒宽为难。都记住了没?”
“是,爹,孩儿记住了。”
在场的人心情各异,有酸涩,有委屈,有自豪...唯有司徒空感觉自己还在做梦...怎突然就有种司徒府都得靠我的错觉...
他朝司徒宽磕了一个响头,起身道:“祖父,您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使命感、责任感让他体内热血沸腾,他撩袍吩咐阿仁道:“去,整理行囊,药箱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