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衣听到此处,也忍不住上前道:“小姐,我,我也去,我不放心。”
“去去去,一边去。”姜川柏与姜易安异口同声道。
姜易安道:“你啊,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安乐院,不许乱跑。”
“是,小小姐这说的对,翠衣你啊别瞎跑。”嬷嬷从一旁走来,说完翠衣,看着姜易安笑盈盈道:“小小姐,老奴可得陪着你去。”
“嬷嬷!”姜易安急了。
这一个一个都怎么回事!本说好的,就她一人进宫去,末了怎一个个都冒出来了。
嬷嬷恭敬的给姜易安行了一礼,她拉着姜易安的手徐徐道:“你外祖母走的早,你外祖父平日里多在书院,你娘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眼睛里噙着泪珠,顿了顿继续道:“过往种种,我多少也算个证人。若是辩起理来,嬷嬷我也能说上几句。您啊放心,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都活了这把年纪了,你看我吃的好,睡的好,穿的也好。这啊早就活够本了。”
“嬷嬷~你怎么能这么说!”姜易安吸吸鼻子,又揉了揉眼睛。
嬷嬷笑了笑道:“小小姐,说句僭越的话,你若当嬷嬷是一家人,便应当带着嬷嬷一同去。一家人就该一处使力。不管嬷嬷能不能帮上忙,只要嬷嬷在你身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能让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忌惮几分。”
姜川柏接话道:“嬷嬷说的有理,那便一同去罢。”
这语气甚是轻松,可姜易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她正为难着,迎面又走来两人。
姜东德与三娘脸上都挂着一抹淡淡的愁绪,看到姜易安看过来,他俩都笑了笑。
“我们不去,我跟你爹来送送你。”三娘道。
“哇~~~”这一刻姜易安终是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三娘忙上前抱住她道:“好了好了,不哭,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咱忍住啊,回头你见了那位,你就使劲哭,最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死他!”
原本沉浸在不舍情绪的几人,闻言都纷纷望向三娘。
三娘扫了眼众人,不瞒道:“我说了错了么?这女人的眼泪可是很值钱的。尤其是咱易安的。”她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颊,继续道:“你看,小时候你一哭啊,你爹跟你阿兄就想把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来。长大了你一哭,你看王爷抬了多少宝贝往咱家放,是不是?那位啊,每年都去你娘坟前看她,心里定是有你的。你记住了,回头若是你闯了什么祸,别怕,就哭,他心一软,万事都能商量。若三娘我看走眼了,那你受了气,先忍着,寻人给你阿兄报个信,万不可莽撞,丢了性命,记住没?宫里头可都是豺狼虎豹。”
姜易安抽抽着,脑海里反复嚼着这几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川柏也盯着三娘看,只是他眼眸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愫。
呵,提江燮那厮这是何意?!
御书房内一片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精致的九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在空中缓缓盘旋,与窗外透进的柔和阳光交织在一起,添了几分神秘与雅致的气息。
皇帝端坐于案前,双手置于膝上,正阖眼小憩。
这两日众多事宜纷扰,他甚觉疲累。
太子...梅贵妃...安喜...江燮...
这几人无时无刻不盘旋在他脑海里,扰得他一刻都不得安眠。
片刻过后,他按了按眉心,问道:“什么时辰了?”
福临公公回禀道:“未时?。”
皇帝睁开眼睛,侧首望着绫窗的绿树,喃喃道:“这么快又是一日了...”
福临公公微微抬首瞥了眼皇帝的脸色,又迅速垂下首去。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回首打开桌案上的奏折批阅起来。
他道:“究竟何事?连你也都不敢说。”
福临微微一怔,他朝皇帝躬身言道:“老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方才,皇后着人来问,这梅贵妃的后事可按贵妃礼制来办?”
“哦?”皇帝握笔的手微微一顿,他抬首扫了眼福临,而后垂首继续批阅奏章。
“老奴也甚觉奇怪,按制,梅贵妃是可按贵妃礼制来办,为何有此一问...”他垂首思忖片刻,想起来方才的这句话僭越了,于是跪地道:“老奴僭越了,请陛下责罚。”
皇帝放下毛笔,笑着道:“起来罢,你们一个一个都非得同朕打哑谜。不就是想问太子如何处置么。”
“奴才不敢。”
“行了,起来罢。你着人回了皇后,按贵妃礼制办。”
“是。”福临公公起身往外退,同时走进来一士兵与一小太监。
那士兵风尘仆仆,腰间缀着一个竹筒,筒上挂着一根金色的羽毛,那是边疆急令。
士兵跪地道:“禀陛下,边疆陈大将军急令。”他言罢,摘下竹筒,双手递给福临公公。
皇帝双眸微眯,神情顿时冷冽了几分,他道:“呈上来。”
破开竹筒上的漆封,只有一张薄纸,那纸张寥寥几字,每个字都奇丑无比。
皇帝冷嗤一声道:“陈旗身为镇军大将军,这字写的还不如三岁稚童!”而后他便费劲的看了起来。
几息过去,皇帝看明白陈旗的来信,便屏退那递信的士兵。
福临公公上前禀道:“陛下,姜易安姜姑娘求见。”
皇帝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惊诧问道:“谁?”
“姜易安姜姑娘,同行的还有其胞兄姜川柏及一嬷嬷。现下正在宫门口呢。”
皇帝心中微微一震,他确认道:“可是江燮先前那侧妃?我老哥哥的徒儿?”
“是。”福临公公应道,他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扬了扬。
“呵呵呵呵呵呵...”皇帝猛拍了一下桌案,大笑起来。
他道:“速去请进来!”
他看着福临公公出去,起身理了理龙袍,而后便在桌案前来回踱步,心中无比雀跃又有些紧张。
自那金锁一事后,他无比确信,姜易安便是安喜啊...
只那安喜自那日大婚后便失去了所有踪迹,他派人跟着姜家夫妇,每每入了西市便会被不明人士干扰,而后再也寻不到人。
他想关江燮与太子几天,看看她会不会出现,果然,她真来了。
这算不算知女莫若父?
皇帝心中无比愉悦,一时间完全忘记了陈旗的信上提的那十万火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