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阵响动,姜姜听到了几人的脚步声与黄叔说话的声音回过了神。他跑出去看到司徒宽,笑着躬身唤道:“司徒大医可好久未见您了!”
司徒宽颔首,他抬首见到姜姜身后阴沉着脸的姜川柏心里顿了顿。
“川柏回来了?”司徒宽捋了捋胡子唤道。
姜川柏双手负后,挺了挺脊背冷冷道:“司徒大医记性不差,竟还记得我。”
姜姜垂首挠了挠眉,而后冲着司徒宽微微摇头又拱了拱手。
司徒宽心中有数,易安出嫁未得他许可,他不闹一阵,这事没得完。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径直进了屋,刚站定,便听姜川柏指着屏风道:“易安昏了。”
司徒宽心里一惊,急忙走入屏风。姜川柏跟着入内,他撩起床幔,指着姜易安的手道:“割了手指。”
司徒宽盯着姜易安手指上的伤口看了几息,叹了一口气低语道:“这也割的太深了。”他三指搭在她手腕上,看着姜易安那张失了血色的脸不由的一阵心疼。
寝房内一阵静谧,只听到姜川柏来回不安的踱步声。
两个小厮捧着食盒,放到桌案上。姜姜偷偷打开一看,眼睛晶亮。他正寻思着要不要先偷个包子吃吃,听到门口吴起一声唤:“主子,我回来了。”
姜姜被吓的缩回了手,他嘟囔着退到一旁,脸上有些失落。
姜川柏闻声瞥了眼司徒宽,大步走了过去,他冷冷道:“这般大声作甚?我聋了么。”
姜姜憋着笑,拉着柳叶与柳枝往旁侧挪了挪,又给黄叔打手势让他离的远些。
吴起垂首躬身道:“主子,小的错了。小的一时忘了小姐在休息,小的立刻就滚。”他刚转身就被姜川柏喝道:“站住!”
吴起龇牙咧嘴,双手握拳,小幅度挥打了几下空气,而后转身恭敬的垂首道:“是,小的在。主子,您有何吩咐?”
“说说那厮情况如何?”
众人闻言心里惴惴,堂堂王爷,被他唤成“那厮”,也就是姜川柏有这胆量了。
吴起道:“禀主子,我将王,那人送到王府,又派人递了消息给他的几个暗卫。街上那帮黑衣人都死了,无一人活口,王府那边也死了几个侍卫。澜王...呸、呸、呸。”吴起打了打自己的嘴,偷觑了一眼姜川柏,迅速垂首继续道:“宫里来的消息,说圣上听闻了此事,派了卫横过去,姓陈的那御史也带人过去了。玉带巷那边乱成了一团,老爷夫人哭了许久,嚷嚷着要去街上寻人,我也让人递了消息过去。”
姜姜与黄叔心里都一咯噔,方才主子还说不许传消息过去呢,这吴起擅做主张,怕是要挨罚了...
果不然,姜川柏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日后回玉带巷跟着老爷与夫人罢。”
吴起闻言迅速跪在地上,一脸惶惶然。
姜姜轻咳一声,他也跪到吴起身边道:“主子,这就是您不对了。”
姜川柏厉眸射来,他双手负后,走到姜姜面前盯着他,冷冷道:“说,说不出十条,你也给我滚去玉带巷。”
姜姜也不怵,他侧首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对黄叔道:“老黄,把门给关上,外面没人罢?”
黄叔到门口张望了一下,阖上房门点点头,退到一侧。
姜姜轻咳了一声,伸出十指,盯着自己的手指头朗声道:“其一,您先前没吩咐吴起不许告知老爷与夫人,这不能算错。”言罢,他折下一根指头,又道:“其二,是吴起要走那条道,否则咱还不能这么快寻到小姐,有功。其三,这回来的匆忙,三子与陈七那一行人都还得十几日才能进城,您若把吴起遣去玉带巷,您就只剩我一人可用了,这蜀地、荆州、还有小姐的事谁给您办去?指望我还是指望黄四?还是指望老黄?其四...”
姜川柏闻言咬了咬后槽牙,上前一脚踹翻姜姜,振了振衣袖道:“就数你最无用!”
姜姜憋着笑,看着姜川柏走进了屏风才慢慢起身。
吴起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小声道:“多亏有你在。”
姜姜拍了拍衣袖,起身道:“不必言谢,我也是为了我自个,这日子可太难了,没了你,我得死。”
两人一同望向屏风,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食盒里飘来食物的香气,姜姜吸了吸鼻子上前打开食盒,一把抓起几只肉包,递给吴起,而后两人走到门口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司徒宽给姜易安行了针,又提笔写了几味药吩咐柳枝去熬药。
姜川柏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司徒宽道:“这药交给您了,尽快炼出来给易安吃上罢。”
司徒宽心里为之一震,他打开盒子,看到里头躺着一株洁白的草药,药上还匍匐着两只洁白的蛾子状的虫子。
他轻轻拍了拍盒子,看到那两只虫子微微蠕动了一下,笑着道:“终是寻到了。你放心,不出三日,这药就能炼出来。”
姜川柏微微松了一口气,扯松了胸前的衣襟问道:“吃了药几时能好?”
“一虫炼一丸,吃下两丸后便能恢复同常人一般,不是不痛,而是对痛没那般敏感。”
姜川柏点了点头,又追问道:“今日她何时能醒?”
“别急,让她睡着罢。”司徒宽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想起了一事又对他道:“听空儿说,陛下有一味药,吃了便对痛无感知,我寻人打听了一番,无人知那是何药。”
“呵。”姜川柏轻笑了一声,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身体向后一靠,微微侧首,盯着茶盅上的金边道:“那药治不了本,吃下后可麻痹知觉。无用。”
司徒宽闻言,愣了几息,他惊愕道:“可是你?”
姜川柏颔首,他嘴角微微扯向一角,冷冷道:“在他身边安插个人,可不容易,得弄点有用的。”
司徒宽捋了捋胡子,看着眼前这个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心叹道:当年若他继续走科举的路,现下定是个权倾朝野的佞臣了。
陛下也好,澜王爷也罢,这下上京城有得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