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定要冷静。
切不可因他那一句话而乱了方寸。
容音再次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说了一句“心疼”而已,今日他可以心疼姜易安,明日也可以心疼旁人。一句话而已,他愿意说,就让他说。
她抿了抿唇,站直了身体,低垂敛目,只等着老夫人到场。
老夫人就快回府了,只有她回来,雨香才有一线生机...
雨香...这个蠢丫头!
喧嚣无比的混乱场面终于又安静下来。
江燮长长吐了一口气,方才他还真怕姜易安这番无头无脑的冲上去被容音捏住把柄。若不是她背靠清河崔氏这棵大树,澜王府岂是她想留便能留的...
是该找机会清一清了...
他垂眸思忖之际,姜易安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喃喃道:“没起热啊...”
她狐疑的定定看了他几息,指着雨香问道:“王爷是想护那蛆虫?”
江燮仲怔,她为何会这般想?他分明是护着她的啊。
他不解问道:“你想哪去了?我怎会护着她?”
“那你拦着我作甚?我这手可不疼,还能打。”姜易安扬起手,转身咬唇瞪眼冲雨香用力挥了挥。
雨香被这么一吓,又开始新一轮的哀嚎,她这撒泼打滚的样子同肉包娘与鱼肆老板娘吵架时一个样。
姜易安双手抱胸,看着她,笑出了声。
积压已久的怒气,在此刻终于爆发。江燮冲着雨香怒斥道:“闭嘴!”
站在江燮身侧的姜易安被吓了一跳,她转头去看江燮,见他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到雨香面前。
他道:“你并非我王府的奴仆,我便多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说,药房失药可与你有关?”
雨香摇头如拨浪鼓,她喊冤道:“王爷,王爷,奴婢没有。奴婢冤枉,是侧妃陷害奴婢!”
“你可想清楚了?”江燮淡淡道,目光自雨香身上悄然游离,缓缓落在容音之上。霎时间,一股不可名状的威严与凛冽寒气自他周身弥漫开来,令人不寒而栗。
容音眸光微闪,她依旧低眉敛目作垂首状,袖子下的那双手微微颤抖。
王爷这是怀疑她了...
“王爷,奴婢真没有!请王爷明察!”雨香再次哭诉道。
“好!查!”江燮咬了咬滚肌,命令道:“来人!”
一众府兵如同雕塑一般在茉香道站定,周侍卫上前拱手道:“属下在。”
“给我好好查,一寸一寸查!给你半个时辰,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本王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周侍卫领命而去,江燮瞥了眼雨香,见她神色如旧,不见恐慌之色,看来是有把握哪些侍卫搜不出东西来。
姜易安走近他,在他耳边嘀咕道:“找两个婆子,搜搜她身上。”
江燮颔首,他对虎爷道:“叫王妈刘妈。”
雨香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王妈与刘妈,乃是府中双煞,管着府里的一众奴仆,各个皆畏其威。二人平日神色冷峻,治下极严,面容鲜少展露和煦之态。
两个妈妈身着灰色圆领窄袖长衫,腰间系带,下着窄口束裤,干净齐整。头发一丝不苟的在脑后梳了一个圆髻,簪了一枝银簪子,看着十分干练。
王妈与刘妈上前给江燮与姜易安行礼。江燮道:“去搜搜,看她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是。”两位妈妈应声,随即上前拉住雨香。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雨香惊慌失措,逃一般向后跑,跑没几步再次被王妈与刘妈抓住。
这两人默契十足,一个骑在雨香身上死死按住,一个开始麻利的搜身。
发髻、腰带、鞋袜...凡是能装东西的地方,都挨个搜了个遍。
“王爷,找到了!”王妈一声呼,她跑上前,在江燮的面前把袜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正是鸦胆子。
姜易安蹲下身,看了一眼,冷冷道:“果真是你!”
虎爷默默拔出刀,他眼神里多了一道杀气。
江燮与姜易安都看到他这一举动,未待江燮开口,就听姜易安阻止道:“虎爷,住手!”
虎爷脚步一顿,他的手紧紧捏住刀柄,恶狠狠的盯着几乎绝望的雨香。
姜易安捡起地上的一块砖,使劲的砸在鸦胆子上。
鸦胆子破开后,慢慢渗出一些汁水,姜易安拎起那袜子吩咐刘妈道:“按住她腿脚。”
两位妈妈使劲按住雨香,姜易安拎起袜子,拿出巾帕裹在自己手上,面无表情的将鸦胆子渗出的汁水擦在她双腿上。
汁水碰到的地方瞬间就变红,刺骨的疼慢慢蔓延开来。
“啊...救命,救命啊,小姐,小姐救我啊...”雨香嘶吼着。
不出几息,她便因疼痛失去了力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低沉的痛苦呻吟之声。
众人见状,都倒抽一口凉气。
特别是跟在容音身后的奴仆,生怕被牵连,不由的都后退几步。
姜易安扔了鸦胆子,她拍了拍手,对虎爷道:“找个人去。今日起,每日晨起都给她擦这鸦胆子汁,每日午时用清水擦掉,再擦断肠草灰养着。哪日张婶腿疾痊愈,哪日才算好。这叫以牙还牙!”
虎爷双眸晶亮,他双手握拳朗声道:“是!”
容音怔怔看着已昏阙在地雨香,她冷冷道:“姜侧妃!我婢女可从未卖身给澜王府,您这般动用私刑是不是太过了?”
姜易安迎上她的视线,幽幽道:“哦,我过了?那依姑娘所言,雨香不是澜王府的人,便可随意毒杀澜王府管家之妻了?”
“你休要胡说八道!”容音喝道。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
江燮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那冷冽如刃的眼神,再度深深刺入她心田,痛彻心扉。
姜易安哼了一声,继续道:“难不成姑娘是想报官?也罢,人证物证皆在,我倒要看看她上了公堂,如何能不受罪。”
容音强抑胸中翻腾的怒火,她敛目道:“侧妃开恩,念在她还小的份上饶她一命罢。”
“姑娘误会我了,我可从未要她的命。就因她还小,更应好好管教才是。你看这王府里比她小的丫头多了去了,若个个都觉得自己小,便能做出这狠毒之事,那这...”
“侧妃放心,府上的丫头小厮,都由老奴与刘妈一手调教,行事有规矩,办事有分寸,赏罚分明。甭说是做这等事,有这等想法之人,便都是要被逐出府去的。”王妈在一旁解释,生怕让这位不日便要进门的主子误会。
姜易安笑了笑,对王妈与刘妈道:“是,是我多虑了,多谢两位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