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老夫人惊叹出声,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张氏,火往上涌的同时,心内更乱。
张氏惘然失色,忙不迭摇头连声道:“定是有误会,呵,老夫人,定有误会。”
司徒空忽冷笑了几声,他扫了眼张氏,转移目光至瑟瑟发抖的春岚身上,对江燮道:“江二,我师姐既与你过了大礼,这便且算是你内宅之事,我就不掺和了。我就坐那,你来审,你审完,我好去向我祖父复命。”
江燮颔首。
司徒空一甩袖子,往松烟所在方向走去,寻了张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后,又如之前那般,眼神时不时望向她,脸上露出痴汉般的笑容。
江燮瞥了眼春岚,朝虎爷挥了挥手。
虎爷阔步走来,摩拳擦掌一番道:“说罢,你给翠珠一锭银让她给侧妃下毒,意欲何为?”话音将落,虎爷便拉起她的胳膊轻轻一拽,咔哒一声,手臂被反扭过来。
“啊!”痛吟声响彻整个大厅,春岚痛苦的扑倒在地。
“侧妃心慈,听你说了许久的话,我虎爷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说罢,再不说,就是另一只手。”
张氏与蓉儿张皇无措,无不紧张的注视着春岚的一举一动。
“我...说,我说...”春岚哆哆嗦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是,是小...”
“好你个贱婢!”张氏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她一脚踹在春岚身上,怒喝道:“你个贱婢!竟敢给侧妃下毒,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虎爷见状,扯住张氏的衣襟,将她带到一侧。
“不是我...是小姐!是小姐指使我去收买翠珠。”春岚的脸色惨白,她咬着牙,拼尽全力说了一句后便昏了过去。
蓉儿摆手摇头,嗫嚅道:“不是,不是...”瘫软在地。
老夫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呆住了。
半响后,她怒目而视,指着蓉儿呵斥道:“你,你...”
她身子一僵,动作一滞,有昏阙之势,段嬷嬷眼疾手快,即刻上前扶住她喊道:“老夫人,老夫人...”
老夫人死死攥着她的手,段嬷嬷了然,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江燮道:“王爷,老夫人老毛病怕又犯了,我,我这就送她回畅和堂。”
蓉儿闻言,瞬间回神,她上前抱住老夫人的腿哀求道:“祖母,祖母救我啊,祖母!您不能不管我啊。”
张氏也大喊道:“王爷,王爷,是我,是我做的。是我吩咐的春岚给侧妃下的药,是泻药,只是泻药啊,王爷,您看在蓉儿从小与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份上饶了我罢。”
姜易安抚了抚掌,众人抬首望着她,花厅内一片静寂。
她嘴角噙着笑,对着张氏冷冷道:“只是泻药,不是毒药,便可饶恕是罢。”她顿了顿,抬首思忖片刻,又道:“昨夜你们母女二人公然诋毁我,我本不想再计较,既是泻药,想不了了之,那我身上刚好有包泻药,你们母女二人喝下去,我便不再计较,如何?”
她手里捏着一个小巧的红色瓷瓶,俯下身,在张氏面前晃了晃。
随着红色瓷瓶晃动,药丸撞击到瓶身发出几声闷响,张氏惘然失色,情摇神荡,她嗫嚅道:“我,我...”不敢应声。
那老夫人,听到是泻药,定了定心神,悠悠转醒。她轻咳两声,对江燮道:“燮儿,我看是张氏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罚她到祠堂跪个三天三夜罢。”
姜易安气笑了,泻药便只是一时糊涂了?止不住泻,脱水而死的人每年都有好几个,说的真如此轻巧....
她垂眸望着红瓷瓶,犹疑一瞬,被江燮一把夺过,他望向老夫人冷冷道:“她何身份跪我江家列祖列宗,我看祖母又糊涂了。既然这泻药不比毒药,那吃了这泻药,我且饶她不死罢。”他拿着瓷瓶朝江荣一晃,江荣随即上前,打开瓶塞,倒出两粒强行给张氏喂了下去。
张氏双手撑地,止不住的咳嗽,蓉儿哭喊着:“母亲,母亲!”朝她奔去。
老夫人哼一声,气冲冲起身径直朝花厅门口而去,走到门口处,停了脚步,她转身上下扫视了着姜易安,幽幽道:“我竟不知,司徒太翁的徒儿如此好手段,老身劝你一句,勿要恃宠而骄,小心自食恶果。”
“多谢老夫人教诲,不过,老夫人误会了。我师父只教我医术,有仇报仇,切勿对歹人心慈手软是我阿兄教的。若说恃宠而骄么,我看王爷也并非宠着我,若不然,怎还能容忍这姑娘,那表妹的在我眼前晃。”她扫了眼地上的蓉儿,又笑盈盈的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瞪了一眼姜易安,咬了咬唇,不发一言,甩袖而去。
江燮挠了挠眉峰,瞥了眼她气鼓鼓的小脸,笑着问道:“你这是生气了?”
姜易安哼一声,道:“不气,不气,气死自己快活别人。”她踱步到松烟身旁,拉着她的手臂道:“阿姊,我有些私房话同你说,你送我回医馆好不好?我请你吃肉包,我家那条巷子有家包子铺,可好吃了,现在去还买得到。”她挽着松烟,往外走。
松烟朝江燮望去,江燮无奈只得点点头。
司徒空拔腿跟着往外跑唤道:“师姐,师姐,我也想吃包子。”
“吃什么吃,你不快回去,回头我师父该生气了。”
“师姐,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去吃肉包啊。”
司徒空群追不舍,松烟停住脚步,走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句:“滚~今日别让我见到你。”
司徒空的笑意倏然间从唇边褪去,他僵立当场,目光紧紧追随那两人手挽手、欢跃如兔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江燮缓步走到他身侧,冷冷问道:“怎么,不让你跟着去?”
司徒空呵呵笑了一声道:“好歹...”他嘴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几息后,忽又认真道:“你拐我未婚妻子的事,我晚点找你算账。那什么,我要娶枝枝。”
江燮:...
“你愣着作甚,她在你这可有什么奴契?给我。”司徒空朝江燮伸出手。
江燮看了眼他的手,冷冷道:“她是自愿留在我这,并非奴籍,何来籍契。”
“啊,就因你救了她?你便让她做这么多危险的事?江二,你,你这是趁人之危!”
“呵,也不知是谁死活要退婚,才令她身陷囹圄。你要娶她,不必同我说,你先问问你祖父,若你祖父同意,再问问你父母,若你父母同意再去问她愿不愿。”
司徒空眼神陡然失了色...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江燮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