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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安仕黎走进了王洵的府邸。出人意料的是,堂堂霖川王氏的府邸竟然显得十分简朴,相比普通公侯的府邸尚且不及,若与安仕黎亲眼见证过的踏北总督府相比那更是天壤之别。

霖川王氏的成员,安仕黎暂且没有遇见几个,可从大门到会厅这不长的路程,安仕黎已然见到了不知多少个杂役。有打扫的、有干杂物的、还有劈柴的、洗衣的、做饭的……不胜枚举。

这时,王洵忽然扭过头来对安仕黎笑道:

“蔽府简陋,让两位见笑了!”

“不敢不敢!”安仕黎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王公名门望族,尚能如此简素,仕黎佩服。”

“哈哈哈哈哈……”王洵边笑边摇头,道:“不简素点,我这王府就揭不开锅啦!哈哈哈哈……”

“这……”安仕黎不禁有些难以想象,他看了看周围数不过来的仆役,向王洵询问道:“王公,您这府上的下人似乎有些多啊。”

安仕黎已经见过了王洵收留农夫一家,明白这些下人多半也是前来投奔王洵后被王洵收留。如此行为,自然可曰善,但安仕黎还是隐隐觉得,长此以往,负担未免过大。

而王洵则悠悠回答道: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多个人出力,另外一个人就能少出力,活呢,也能干得更仔细点。而我啊,也不过是从我本来也用不完的花销里匀了一份出来,便能使人人都得到满足,这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呢?”

安仕黎听闻后颇为动容。

“倘若天下殷实之家皆如王公般高义,我大昭子民早已脱离苦困,安居乐业。”

“哈哈哈哈……”王洵听闻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当真?我还怕你和一些年轻士人一样,说我这是自降身份、败坏纲常的清收行径呢!”

王洵的这些话激起了安仕黎心头的愤慨,他再一次想到了自己在饭馆遇到的那些个大放厥词的士人,回忆起他们贬低如此大仁大义的王老大人,安仕黎真是后悔没能在那时教训他们一番。

安仕黎向王洵恭敬地行了一礼,肃然道:

“仕黎岂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王公之举,才是真正履行了圣贤之道。彼等士人蠢妄之至,狭隘之至!只知仗势欺人,而不知苍生、不知百姓,不知究竟是何人在供给其优渥。仕黎闻之,实在扼腕!”

“哈哈哈哈……”

王洵又是爽朗的一声大笑。他摇了摇头。

“哪里有什么大仁大义?王某也不过是一个顾及自己感受,为自己而考虑的小人物。我这人吧!见不得苦难,见不得悲惨,看到我面前有人连饭都吃不饱,被逼着卖儿卖女,我这心啊!就不是滋味啊!而看到别人因我而开怀起来,我自己一样可以开怀。为了让我的心不至于不是滋味,让我自己一样可以开怀,我才会想着为他人尽一些绵薄之力。说到底,我做这些,首先还是在为自己考虑。既然谈不上无私,还停留在自私自利,那我王洵何来什么脸面配与圣人为伍?为自己做着打算的一介庸俗之辈罢了!哈哈哈哈……”

“若能成为像王大人这般的庸人,仕黎也算不枉此生。”

安仕黎一本正经地说着。而王洵闻言后却为之一愣,颇为惊奇地注视向了安仕黎,虽没有了大笑,脸上的笑意却比之前还要繁茂。

安仕黎继续说道:

“君子论迹不论心,王公兼济百姓,有德于苍生,如此行为不可谓造福人间,以大仁称于天下,那么只会高居华阁、说些空洞无意义的高头讲章之人便有资格乎?世道岂不大乱?安仕黎别无他求,若能做一个如王公这般的庸人,仕黎足矣!”

“安仕黎……”王洵忽然喃喃道,随即看向了安仕黎,“你的名字就是安仕黎吗?”

“对…对!”听到自己的名字能被偶像记住,安仕黎激动万分,“安然的安,出仕的仕,黎民的黎。”

“好名字!为天下黎民而入仕!”王洵微微一笑,“我记住了。”

安仕黎兴奋不已,脸颊间飘起一抹红晕。

走入厅堂,王洵呼唤下人准备茶水。不一会儿功夫,下人将茶水准备了上来,给三人都倒满了一杯。王洵举起茶杯向安仕黎两人致意道:

“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两位不嫌弃就尝尝。”

安仕黎轻轻品尝,这茶味道清醇,只是一口,清香便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他点头称赞道:

“好茶!这茶的确是好茶!”

“哈哈哈……”王洵轻轻一笑,“这些茶叶都是内人种的,她啊,最喜欢侍弄这些东西了。”

“哦?王夫人亲手种的茶叶?”

安仕黎回忆了一番,他不光对王洵的大名早有耳闻,这位王夫人也一样为他所知晓。王洵这位的夫人与王洵少年相识,可谓是情投意合,王洵一举连中三元后,立马就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了王府,婚后几十年里情感都非常融洽。王洵甚至连一个妾室都没有再纳过,对妻子忠贞不渝。这段感情可以说是羡煞旁人了。

但当提起王夫人后,王洵的脸上便浮起一抹黯然。

“内人已在去年逝世了。”

“啊?”

安仕黎不禁愣愣地看着王洵。而王洵则在这时勉颜一笑,道:

“她是善终的,无病无灾。且那时我已辞官归家,陪她走完了最后一程,算是了无遗憾了吧!”

原来王夫人已然逝世了。安仕黎轻轻将茶盅放回了桌面,刚刚萦绕舌尖的那抹清香已然附着了些许苦涩。多么美好的情感,也终是逃避不了死亡所带来的分别,但好在王洵能在妻子离世时仍旧守候在侧,确实没有留下遗憾了。

王洵抬起低垂了一阵的眼眸,看向了安仕黎,道:

“仕黎呀!你今年婚配了吗?可有心仪的女子呀?”

安仕黎羞怯地点了点头。

“仕黎已经婚配了。我的夫人现在还在故乡,她是非常好的女子,仕黎一定会好好待她。”

“哦?”王洵看向安仕黎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看来你是在外游学咯?还是说……”

王洵看了看一副沙场武人气概的卫广,继续道:

“另有要事?”

安仕黎骤然就心虚了起来,像王老大人这样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大贤,可别让对方看出来自己是奔着搞垮皇帝去的。他连忙向王洵解释道:

“仕黎此行,是去京城博取功名的。我在京城有位故交,我们希望能去京城投奔他。”

“这样啊!”王洵露出感慨的笑容。“京城,那固然是个博取功名的好地方,只不过京城的水太浑、太深,难得把握啊!”

“这……”安仕黎尴尬地笑了笑,“仕黎谨记王公教诲!”

王洵继续说道:

“也不算教诲。等你再活个二三十年,你应该就能明白,所谓功名,终究是过眼云烟,真正值得在乎的还是身边珍爱之人。”

“仕黎正是为此,才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程。”

安仕黎郑重地说道。他并不知道,就在此刻,王洵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王洵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卫广,打量了对方几眼,说道:

“看你的样貌,估计是个久经沙场的军士吧?你们是从北方来的,那你应该就是踏北的兵马?”

安仕黎与卫广都不禁冒了冷汗。这位王老大人不会把卫广和安仕黎当成从踏北逃出来的逃兵给拿下了吧?别呀!他们这还没到京城,怎么就壮志未酬身先死了呢?

卫广赶忙说道:

“不是不是!在下只是习武之人罢了!并非踏北边军的人!”

“哦?”王洵挑了挑眉头,笑得越发大声了,“可别忽悠我哦!王某好歹也是和林骁有个几面之缘的,知道那种久经沙场练成的气概不是靠模仿能仿来的,也不是轻易所能掩盖的。”

见此情形,卫广大为窘迫,他总感觉这王洵的笑容下暗藏波涛,可别真把他们当逃兵给拿下了啊!还是安仕黎反应得快,立即向王洵解释道:

“王公!卫兄确为踏北边军的士卒,并且曾在林帅手中任职。可王公您也知道,林帅含冤而死,无能鼠辈洪辽接管了踏北边军。自那洪辽上位以来,横行贪墨,纵容不法,甚至连军饷都要大加克扣。踏北军辛梦阳将军原为终平守备、林帅旧部,其人满腔爱国壮志,却因深恨洪辽肆虐,为其所谋害,卫兄为辛将军旧部,惧遭牵连,这才从踏北军南逃,与我在途中相逢。卫兄本为东南人,为我大昭南征北战十多年,远离妻儿也已十多年,此行本欲前往东南老家,我两人遂一路同行。恳请王公念在他为我大昭戎马多年,能放他一马!”

王洵的眉头因悲悯而弯了下去,随即他的眼里窜上一股怒火,年迈的王洵霎时爆发出年轻人般的冲劲,从椅子上坐起,并“锵”地一声拔出了腰间宝剑,冷哼一声道:

“奸人误国,实在可恨!实在是可恨!王某生平之大恨,莫过于未能手刃这些奸佞,令其逍遥至今,危害社稷!唉!”

激动过后,王洵一下子就又颓然了,他收起宝剑,又在位子上坐了下去,苦笑一声。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老矣!老矣啊!也不剩几年了啊!哈哈哈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可叹王某日暮途远,纵仍志在千里,也是老骥一条了。整肃朝纲,铲除佞臣,还得看你们这一代啊!”

王洵刚刚的拔剑可着实将安仕黎与卫广吓了一大跳,但看到王洵最后还是颓然坐回椅子上,安仕黎不禁安慰道:

“王公不必叹惋,未来之事,又岂是人谋所能预料?天道晃晃,王公终有得偿所愿之日。”

“哈哈哈……”王洵轻轻笑着,看了一眼安仕黎,又看了一眼卫广,“不必安慰我。也许如你所说,将来能有王某得偿所愿的那日,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王某老矣,是一个遗留于过去的人了,思想什么的,也都全部是过去式的了。唯有你们这全新的一代能够支撑起大昭的脊梁,这才是我们这些老一辈最希望看到的。未来属于我们,也属于你们,但归根到底,还是属于你们的。要努力!多为天下、为苍生做些事情。”

安仕黎点着头,道:

“谢王公之言!仕黎会继续努力的!仕黎会有…肩负起大昭社稷的那一日!”

“哈哈哈哈……”王洵欣慰地笑着,“壮志凌云,好!心存良善,更好!继续努力吧!”

说罢,王洵从剑匣中抽出宝剑,好好欣赏了一番。这同样是一柄不世宝剑,精钢锻造,剑刃锋利,吹毛可断,剑身上明亮的金属光泽耀眼无比。王洵举着这把宝剑,叹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安仕黎。

“我这把剑,是口好剑啊!我爱之惜之,但……这样的好剑跟着我这一个垂垂老矣、无能为力的老朽实在太可惜了,不如……咦?”

王洵本想将自己珍爱的宝剑赠送给眼前这个令他十分欣赏的年轻人,可当他仔细一瞧安仕黎手中的剑,他却愣住了一会儿,才对安仕黎说道:

“仕黎,可否将你腰间宝剑给老夫看看?”

安仕黎不觉有何异样,将腰间这把归易剑交给王洵查看。而卫广立马愕然了,他想到王洵既然见过林骁,不会也恰好认识这把归易剑吧?这下真的就麻烦了啊!等等!石建之是从林骁手中得到此剑,而卫广依稀记得石建之说过,林骁得到这把归易剑,好像一样也是别人赠予的,该不会……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归易剑到了王洵手中。

王洵将自己那柄剑收进了剑鞘里,用两只手端起归易剑,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番,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被察觉的感伤。

“归易啊归易!你果然归易啊!”

安仕黎一脸懵,而卫广此刻则连大气都不敢喘,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王洵将归易剑还给了安仕黎,笑道:

“看来你有更好的剑了,反而是我这把剑落了下乘啊!”

安仕黎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发生了什么,倏忽间他从腰到脚为之一软,好悬没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结结巴巴地询问王洵道:

“王…王公,您…您是如何知晓这剑的名字的?”

“这个啊!”王洵看向两人,淡淡地一笑,眼神满是意味深长的微妙,笑里满是难以言明的苦涩,“当初,这把剑就是我赠予林骁的。”

安仕黎与卫广都差点像团泥巴瘫软到了地上。天啊,这天下真的就这么小吗?该不会他们的密谋还没到京师就被拆穿了吧?这也太晦气了。不要啊!真的就壮志未酬身先死了吗?

“这个…呃!这个……”

安仕黎窘迫万分,他绞尽脑汁试图解释解释为什么林骁的剑会出现在自己腰间,可反倒是王洵替他们解了围。他轻轻笑着。

“哈哈哈……林骁的剑会出现在你的身旁,自然就有其深意,你,想必便是林骁选中的人。”

“啊?啊!”

安仕黎尴尬不已地笑了笑。就在他已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话题时,王洵索性直接岔开了话题。

“林骁啊!离我初见他,也有十几年了吧!他真是一个极好的人,壮志满怀,心念苍生,又…斗志昂扬,永不熄灭。仕黎,见到你时我就从你身上察觉出一股熟悉之感,原本我还并不清楚这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的,看你腰间这把归易剑我才骤然想起,这股熟悉之感,正是我当年见到林骁的感觉啊!归易剑出现在你的身边,必是天意。当年林骁尚未发迹,我爱惜其志,遂将这把宝剑赠予了他,期盼他能成就一番事业,果然,日后他战燕永,退宣虏,克景蛮,为我大昭之柱石,只恨……唉!斯人已逝!哀哉痛哉!林骁若在,我大昭局势断不至如此糜烂!你能得到这把宝剑,说明这是要你继承林骁之遗志,佑我大昭生民之平安。你就更要好好努力了,不要堕了这把剑的威名!”

“仕…仕黎明白!”

安仕黎依然有些错愕,这个要命的话题就这么被王老大人自己给跳过去啦?该说他们走运吗?还是说……冥冥之中真是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王洵拍了拍安仕黎的肩膀,严肃地叮嘱道:

“仕黎呀!此去京城,多多小心,那里的势力错综复杂,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稍有不慎,杀身之祸不远矣!”

“仕黎明白!”

安仕黎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王洵欣然一笑,“今天天色已晚,你们不妨就在我府上过夜,明日再继续赶路,如何?”

安仕黎同意了王洵的建议,与卫广在王洵家中过夜。

夜里,安仕黎与卫广赶路多日,终于能躺一回柔软的床榻,还是在大名鼎鼎的霖川王氏府中。

安仕黎久久不能入眠,他始终放不下那颗躁动的心,而卫广也是如此,他们都觉得今天和王洵的谈话有些离奇。卫广悄声询问道:

“喂!老安!你应该看得出来,那王老大人不对头啊!他明明看出来你这剑是林帅的剑,来头不对劲极了,可他居然真就什么都没有追问,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这同样是压在安仕黎心头无法解开的疑问,他想了好一阵,勉强给出了一个凑合的解释。

“说…说不定王老大人只是人善心宽呢?”

卫广不禁白了他一眼。

“人善心宽不代表他傻啊!王洵的年纪和你我加起来差不多,他真的就一点洞察力都没有?你信?反正我不信!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也许已经猜到了我们此行有问题,没准捉拿咱们的官兵已经在路上了呢!”

“胡说什么呢!王大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安仕黎瞪了卫广一眼。和王洵正式接触后,王洵就在安仕黎的心里确立了振振公子的形象,他本人比安仕黎设想过的还要伟岸,他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他人将王洵往不堪的方向设想,严厉地反驳了卫广。

可反驳归反驳,他能为王洵不合常理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不能,他的心唯有继续七上八下着。安仕黎憋了好一阵,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悄悄对卫广说道:

“对了,当初王大人就是因为得知了林帅被害的消息才忿然辞官,也许王大人真的就是出于顾念旧情才手下留情,又或者说……他一样厌恶着当朝皇帝,与我们有着类似的目的?”

卫广仔细思索着。刨除王洵是别有用心要暗害他们,似乎也只有这个说法可以说得通了,王洵是真心顾念旧情,真心为林骁打抱不平,这才不去深究安仕黎与卫广背后暗藏的重要秘密。看样子,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安仕黎与卫广两人都可谓是“走运至极”啊!

卫广往柔软的床榻上一趴,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再不多想,还是舒服最重要。

“罢了罢了!反正人家就算是要害咱们,咱们也没地方能跑,听天由命吧!”

安仕黎平躺在床上,双眼依旧难以闭上。回忆起王洵和善亲切的面容,安仕黎难以想象王洵会对他们别有用意。虽然这样觉得不免会很自满,但也许王大人是真的欣赏他呢?要说安仕黎从王洵身上感受到的最大的异常,就是这位王老先生实在太过热情了,什么架子都没有,什么话都能聊。当然,安仕黎更相信这就是王老大人待人处事的方式,他对那个农夫一家时不一样很热情,岂止是自己了?自己还是不要太担心为好。当然,也别太骄傲了,可别王老大人说一声自己像林骁就真把自己当林骁了,自己所要走的路还很长呢!很长很长……

时而放松、时而紧张,时而释然、时而忐忑,安仕黎就这样曲折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次日,两人平安地见到了朝阳。

两人从床上起来,也是该准备向王洵道别然后尽快上路。

他们走出房门,很快发现王洵也早早醒来,一身素衣,沐浴在晨曦下练剑。不知是安仕黎刚好错过了还是如何,除了王洵本人,他好像还真没遇到霖川王氏的其它成员,对于霖川王氏这样的大族,这似乎很没道理。安仕黎没有顾得上细究,向王洵道别准备与卫广继续上路。

王洵得知两人这么早就要离开,坚持要送两人一程,两人本想推脱,奈何实在拗不过王洵,只好同意让王洵送他们一段距离。

安仕黎与卫广牵着马向远方缓缓前进,王洵则在他们身后相送。

途中,安仕黎想起了在王府时没怎么遇到霖川王氏的其它成员,便询问王洵道:

“王大人,似乎您这霖川王氏的祖地有些过于冷清了,除了杂役,在下还真没见到其它霖川王氏的成员。”

王洵笑了笑。

“大树底下才好乘凉嘛!科举替代察举后,霖川王氏毕竟比不上当年了。我弟王沧现在在京中为官,有志向的王氏子弟大多赴京投奔他去了,连我那几个犬子现在也去了京城,还留在霖川王氏本家的,基本都是像老夫这样的老弱病残。”

“这样啊……”

安仕黎从中感受到一丝落寞。霖川王氏这样的大族,虽然不是太祖或者靖武帝时期就留下来世袭军功贵族,可也是底蕴深厚的名门望族,没想到霖川王氏本家竟呈现出这样一副日薄西山之态,实在是令人唏嘘。不过,这也说明时代浪潮是滚滚向前的,人们的地位本就应由自身争取而不是先天的宗族、血脉所赋予,由出身决定命运的时代,似乎正在逐渐远去,这对安仕黎还有无数像安仕黎这样的人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不过不论如何,安仕黎眼前的王洵展现出了真正的名士气魄,以他为首脑的霖川王氏,是名副其实的振振公族,而王洵本人,更是母庸质疑的振振公子。他用的行动诠释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宁可让自己少吃一口饭,也要拯救本与他无关的一家。如果这世上能有更多像王洵这样的……

不!安仕黎明确地想到。不要期待,要去战斗,光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终究没有意义,唯有靠自己,才能创造出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他,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走着走着,王洵忽然对安仕黎说道:

“对了,仕黎啊!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哦?好…好啊!”

安仕黎想都没想都答应了下来。

王洵顿了顿,眼里流露出了感慨,随即讲述道:

“我早年有一个朋友,这位故友呢,算是一个濒临衰败的世家子弟,与我可谓是志同道合的好伙伴,我那时的理想是使大昭家家户户都能殷实富足,而他的理想则是建立一个公平的时代,惩处一切不法,还天下一个天朗水清,我们可谓是殊途同归。我们曾经在一个屋檐下念书,在同一道道路上赶路,甚至还参加了同一场科举。哈哈哈……那时他管我叫哥,我管他叫弟。那场考试里,我得了状元,他得了探花,很快我们就被派去了不同的地方为官,临别之际,我们互相约定好要成为一员好官,庇佑一方百姓,等来日再到朝堂上相会、共事。

那时,一切都还在按理想的进行着,我们在各地为官,而且都干出了些还不错的成绩。我以在我的治所振兴生产、致民富足而闻名于朝,而他则以在他的治所铁面无私、整治贪污而称颂于世。我们几乎在同一年回朝,并在朝中任职,为我们共同的理想而拼搏着。只是……唉!奸佞当朝,使正道不存。严万忠一党败法乱纪、败坏朝纲,纵容小人,为祸社稷,使朝中心怀正义之人无不愤慨。我和他都试图讨伐那些奸佞,无奈他们受皇权所庇,我们的努力非但无效,反倒让他们得逞迫害。那时我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名士,所以最后也只落得了外放地方,甚至没过多久就被召回了朝。而他,严万忠一党最恨的就是他,他从始至终都在顽强抗争着。最后,他遭严万忠一党陷害,投入诏狱,迫害至死。

我与这位老友相知相识多年,等他被害时,我还在流落地方,就连他的尸骨也未曾见到一面,至今我也不知他归葬何方。”

王洵的脸上透着深沉的忧伤,这是他在向安仕黎等人讲述妻子离世时都不曾有的浓浓忧伤,令安仕黎与卫广都不禁动容。尤其是卫广,与老友相伴相知多年,结果到最后,却要眼睁睁看着老友的遗骸凄凉地掩埋在荒凉废墟之中,甚至连个能按时来祭奠的人都没有,王洵的这份悲凉,卫广一样感同身受。

对于安仕黎,他心中更多的则是因仁人志士惨遭迫害的扼腕叹息。

王洵突然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安仕黎,再一次开口道:

“你知道我的老友叫什么吗?”

安仕黎疑惑地摇了摇头。

“他的名字,叫安守正。”

安守正?安仕黎觉得这似乎是个熟悉的名字,他想了想,忽然就想起了什么,对王洵说道:

“安守正?仕黎有所耳闻,听说他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大臣,可惜竟为奸佞所害!可叹!但仕黎还是首次听说原来这位安大人与您是至交。”

王洵看着安仕黎,愣了好一阵,连安仕黎都被王洵这一奇怪反应弄得不知所以,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王…王公?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愣了许久的王洵这才回过了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不!我刚刚想到了什么,就不小心走神了。那…那个,我想告诉你的是,志向与操守很重要,但也要学会自保,不要白白失了性命。”

“这…这样啊!仕黎明白了。”

安仕黎点了点头,他总觉得王洵刚刚这番话很是突兀,不过他并没有多想。

王洵停了下来,他就送两人到这里了,随后,他和两人挥手告别。临走前,安仕黎突然对王洵问道:

“对了,王公,如果您可以回到朝堂的话,您…愿意回来吗?”

安仕黎下定了决心,等他进了京城,通过政变将昏君推翻后,一定要将王洵迎回京师,像王洵这样真正的贤良,不应在田野中埋没。他回京参与政变,绝不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拯救大昭社稷,才是他最大的目标。安仕黎坚信着。

王洵听了安仕黎的话显然愣了片刻,淡淡地笑着,对安仕黎回答道:

“朝廷需要我,我总会回去的。”

朝阳下,王洵目送安仕黎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而他远望的目光满是感慨。

“安仕黎,安仕黎……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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