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一旁薛雅看着顾恒表情的变化,有些疑惑的问道。
顾恒转眼看向单纯的少女。
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突然牵扯到伤口了,有点疼。”
今日天晴,煌煌大日却照得顾恒心中发寒。
重归仰躺状态,原本用阴阳之瞳看一眼只是为了好奇。
他很清楚,这些随行的司吏一定会有其他人的眼线,就像是张魁那种。
但实在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忽的,想起那日处理张魁之时他也对姜辉和薛雅使用过阴阳之瞳,两人的表现都没什么问题。
靠着姜辉本人的实力不可能扛得住精神探测,既然如此便是那块羲黄玉的功劳。
只不过,他想不通的是两件事情之间属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羲黄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恒望着晃动的马车天花板,大脑中有各种可能浮现。
不过有一点可以大概确定,姜辉和要害他的人不是一路的,更多的是一种监视。
......
没风没雪,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次日中午便成功抵达宣州城。
顾恒自己也能勉强下车行走。
两名炼体法门别的不行,就是抗揍和恢复强。
然而,他们刚进城就被人拦住,拦他们不是城防军的,城防军的也没胆子拦玄夜司的马车。
挡在前面的是一名在领口绣花瓣标志的百户,穿着标准的黑色差服,腰间别着把大环刀。
皮肤是晒出来的焦黄,眼眶凹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狠气质。
姜辉下马,对着这位挡路的同事拱手问道:
“车上是玄夜司的千户大人,阁下在此拦路是何意思?”
领头的司吏冷冷看了一眼姜辉,又将目光看向马车:
“彭世仓,彭千户请顾大人前往一聚!”
仰躺的顾恒挑眉,张魁背后的彭世仓?
张魁已经招供受彭世仓指使,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法拿下他。
两人应该算是死仇的关系才是,刚刚入城就找上自己是几个意思?
马车中的顾恒用气无力的声音回复道:
“车马劳顿,本官累了,今日便算了,改日亲自上门拜访吧!”
“彭千户的意思是大人今日便要去!”
挡路的司吏语气坚持,不依不饶,手已经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有出手的意思。
身后的司吏们也是剑拔弩张。
姜辉老好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冰寒,正要与其对上。
“嘭!”
马车的车窗打开,顾恒伸出头打量着前面拦路的司吏,脸上是饶有趣味的笑意。
忽的,场中有风声。
握着刀柄的司吏冰冷的脸色露出一抹错愕,旋即便是惊恐。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细小的木刺划破了他的面颊。
只需要上移几分便能刺破他的眼球,甚至贯穿整个大脑。
车窗再度关上,车内的声音冰冷:
“彭世仓要见本官,让他自己来找我!
还有,看在你我皆是玄夜司之人的份上今日饶你一命,下一次再敢用这种眼神与我说话便杀了你!”
领路的姜辉驾马开道,挡住的司吏摸了摸面颊溢出的鲜血,完全没顾及身边经过的马车。
“好没分寸的百户......”
不知道是谁口中蹦出的这么一句话。
......
上一次入宣州赴任只睡了一晚,对州城内的势力几乎没什么了解。
一下马车,顾恒便向着本地司吏问道:
“刚刚拦路的是谁?”
“苗青曹,是彭千户手底下的一条疯狗!”
“何意?”顾恒有些不解:“彭世仓是救了他十八代祖宗了?”
陪同的司吏想了想:
“属下也只是听闻,苗青曹有个身患重病的妹妹,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司吏没说下去,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顾恒摸了摸下巴。
一个无法无天的哥哥带着一个病重的妹妹。
听上去怎么感觉比自己更像主角?
那自己岂不成了反派?
顾恒眉头一皱,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又问道:
“彭世仓呢?什么来历?”
这次司吏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彭千户出生宣州一个小家族,因天赋不错受到家族培养,十九岁便入了镇魔司,后迎娶高家嫡系女子,前不久刚入后天境。
而且彭千户在州城中名声不错。”
顾恒脚步顿住,疑惑的看着司吏:
“既然入了后天境为什么还是个千户,还有他的名声,真的不错?”
“州城的指挥佥事已经满了,若是想晋升只能分配到周围边城。
至于名声,那是相较于我们这群司吏而言。”
顾恒恍然。
彭世仓算得上本地的优秀才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迎娶白富美,已经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功人士了。
骤然间,顾恒突然反应过来:
“高家?你说的高家与南阳高家什么关系?”
“大人不知?南阳高家的本族早已经迁移到宣州,得有五六十光景了。”
顾恒错愕,自己名义上的主母的母族居然就在自己的管辖区内。
忽而,他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
正愁怎么给顾靖文使绊子,高家就这么送上门了!
如此想来彭世仓搞自己也与高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么青冈县王家与妖魔勾结,彭世仓和高家知不知道呢?
......
州城北,一处六进六出的大宅中。
苗青曹褪去了刚刚的阴狠,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青年弯腰拱手道: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将顾恒带来!”
青年丝毫不意外,看了看苗青曹脸上的伤疤,平静的点头道:
“意料之中,不是你的错,坐吧。”
屋中有温暖的炭火正在缓缓燃烧,其上有流纹般的火焰转动。
彭世仓将烧干净的黑炭取出,丢在旁边的木桶里,又加了一块进去,这才缓缓开口:
“看来,这顾恒是不肯低头,执意要与我作对了!”
苗青曹坐于一旁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被丢弃的黑炭。
脑海中却是病重、卧榻在家的妹妹。
阵阵热风扑面,苗青曹只觉得烫脸,如坐针毡。
“大人,这月的药......”
“已经送到你家了,莫要担心。”
这时苗青曹才觉得好受些,连往日里紧皱的眉头都松了下来,很诚恳的说道:
“多谢大人!”
“无需如此,你帮我办事,这些都是应得的。”
......
苗青曹走在人烟如织的大街上,扑面而来的水汽淹没了视野。
“店家,来一笼包子,打包。”
“好嘞,您稍等!”
从店家手中接过牛皮纸包,塞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那股温热,苗青曹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他往日里表现出来的凶恶是一种价值,让彭世仓能继续使唤他的价值。
因为他需要那一份让唯一血亲活下的昂贵宝药。
苗青曹也有想过,彭世仓在利用完自己后会干脆的处理掉。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是懂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间无奈和悲苦太多,对于他们这种小人物而言,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已然是一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