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魔吸光气血的公子是礼部侍郎郭常志的侄子。”
李成玉的声音低沉:
“那晚是我带队执勤,毕竟死的是一位侍郎的亲眷,我便亲自上门通知。”
他努力回想着那晚的细节:
“原本事情发展和我预想中的一样,但中间郭大人突然离开了半炷香的时间。”
“郭大人回来之后脸色很不好看,甚至不敢正眼看我,我知道他是有事,索性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郭大人出两千两银子让我把你弄进玄狱......”
顾恒有些意外,他想过其中可能有弯弯绕绕的情节,没想到这么直接——拿钱买命。
李成玉惨笑一声:
“把你弄进玄狱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郭大人就是想我要了你的命!”
“郭常志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说过,我也调查过,不然也不会早上才来抓你。”
顾恒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你认为两千两能买下我的命?”
李成玉抬头看着顾恒,带着一些迟疑:
“我跟郭大人在谈论之时,他很隐晦的指明武国公并不重视你,甚至想......”
顾恒制止了李成玉,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我明白了!”
“记得给他一个痛快。”
黑暗中响起淡漠的声音。
......
离开玄狱,刺目的阳光照得顾恒睁不开眼。
他就这么站在入口处不断思考着李成玉的话:
晚上我杀完妖魔到李成玉抵达郭常志府邸,再到郭常志离场,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顾恒眉头紧皱的自言自语:“一个时辰!这些人动手的速度可真快啊!老子骑马去内城教坊司听个曲儿都要半个时辰!”
心中已经笃定,那天晚上遇见妖魔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安排好的。
谁?
武国公顾靖文?
还是其他人?
顾恒晃了晃脑袋:
“没有线索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想杀我的迟早会露出马脚。”
抬脚刚走几步,两名穿着黑色武袍的男子快步向他走来。
见领口上的半片花瓣的标志应该是两名小旗官。
左边小旗脸上有块小拇指长的疤痕,长得略显凶横。
右边小旗比左边高出半个头,如果除去脸上长长的泪痕,此人长得也算英俊。
“大人,顺天府求援临河村被屠,疑似有魔人作祟!”
顾恒神情一凛,魔人乃是投靠了妖魔的人族,他们通过各种方法将自己妖魔化。
是身体上的妖魔化,而且不可逆转。
很多低阶妖魔都是低能,顾恒杀死的那只已经算是很聪明了。
而魔人拥有人类的智慧和妖魔的凶残,对付起来比妖魔更加棘手。
两名小旗官以前是李成玉的手下,只不过李成玉当上百户也没多长时间,双方只是很单纯的上下属关系。
“京师附近怎么会有魔人出没?玄夜楼没有察觉吗?”
两名小旗官也没嫌弃顾恒见识短,介绍道:
“玄夜楼的观天镜察觉不到邪魂以下的妖魔,而太强的妖魔都不敢靠近京师。”
“哦!是这样的吗!”
顾恒摸了摸脑袋,还真没有了解过这些,他还以为观天镜能觉察到所有魔气。
这也能说得通不入阶的妖魔是怎么潜入京师的了。
外面除了两名小旗官,还有五名司吏,算是玄夜司办案的正常配置。
顾恒跨马而上,众人驾马朝着京师外而去。
路上,高半个头的小旗率先自我介绍道:
“卑职周观叶。”
“卑职徐盛。”
顾恒点头:
“你们以后跟着我能拿到的好处不会少,但我的身份很特殊,说不定会很危险,你们考虑清楚,想要离开的我不会阻拦!”
两名小旗官只当是新官笼络人心的手段,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我等誓死追随总旗大人。”
见此,顾恒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两人根本没听进去。
“算了,以后你们会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言罢,顾恒聊起正事:
“说说临河村那边什么情况?”
“临河村是顺天府直隶县武原县下面的村子,一共三百三十一户,昨天入城的农夫返回村子时全村已经无一活口!”
三百多户大概是一千二三百人,一个晚上全部杀绝,可谓是惨绝人寰。
凶手就算不是妖魔和魔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恒摸着下巴问道:“县衙怎么说?”
“除了尸体,没什么发现。”徐盛对此好像颇有微词:“这些京师附近的县衙仗着有玄夜司兜底,什么事都找我们,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周观叶笑着解释了一句:
“上个月徐盛还被架着去抓了一次采花贼,虽然这事儿也在我们职责之内,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恩,确实有些过分,不过这次应该不是一般人所为。”
顾恒点头。
武原县距离京师并不远,半个多时辰众人便进入了县城内。
直隶县要比其他县繁华的得多,很多行商因为身份的原因进不了京师,就会把货物从这里散掉。
行商的叫嚷声颇为嘈杂,丝毫没有发觉隔壁一个村都被屠了。
入了县衙,武原县的知县刘明浩凑着个笑脸迎了上来:
“各位玄夜司的大人里边请!”
出了京师,玄夜司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哪怕对方官位品级比司吏高也得客客气气的。
顾恒也不会因此而骄横,能在京师直隶县做知县的背景也不会简单!
“刘大人,我们就别客套了,临河村死了这么多人,消息肯定已经直达天听,办不好我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极是极!”刘知县连连点头:“那我就具体说一说临河村的情况!”
“这村子之前在蘘水北边,三年前闹了鬼,请了个有名的风水先生说是村子的位置不对,就搬到了现在的位置。”
刘知县低头沉思了一会:
“我听下面人说过,这几天临河村又闹鬼了,衙役去了好几次都没什么发现。谁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恒盯着刘明浩表情变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些老农呢?”
“哎!”说到此,刘知县难得露出些许悲伤:“他们也没问出什么,嘴里都是鬼啊神的,好像精神出了问题。毕竟一晚上回来,家和人都没了,换谁都受不了。”
“闹鬼?”这个词出现了两次,顾恒顺势要求道:“把这三年的卷宗给本官看看!”
“没问题!”
半晌后一名胥吏提着两卷卷宗交给了顾恒。
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看似很厚的卷宗其实只记录了三起案子
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三年前,准确来说是三年两个月。卷宗上记载,不知道哪里来的游商拐走了村里的几个孩子。
第二起案件则是普通的偷情案,在封建社会里,偷情也算是大罪。
第三起就是刚刚知县所言的闹鬼案,不过这次和三年前不同,死了两名临河村的村霸。
顾恒将卷宗都扫了一眼,并未发觉哪里不对。
徐盛见天上太阳炽烈,建议道:
“大人,趁阳光正好我们还是赶快先去临河村探查一番?”
妖魔属阴,在很多人眼中午阳时辰正是妖魔最弱的时候。
这种习惯性的认知甚至压倒了玄夜司对妖魔不畏阳光的理论。
就像很多父母明白就算是切掉水果烂掉的部分,这个水果也是不能吃的,但他们还是会昧着良心说:没问题。
所以徐盛的说辞总让顾恒有种莫名的心慌。
不过他们人多,还有不少衙役在,而且遇到问题自己跑得肯定是最快的。
谁跑得慢谁是前排。
“恩,说的不错。现在去至少比晚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