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地方志的记载,东武城是一座长宽各二十里的方正城池。
四条笔直的主干道,呈‘井’字形,将东武城内下辖九坊的面积划分的几乎完全相等。
苏清和这些日子里对于大周已经有了比较笼统的了解,知道大周的‘里’,在长度上大概等于五百米左右。
所以东武城长宽各十公里,占地面积一百平方公里。
而城内九坊的面积,通过简单的计算就可以得知,是十一平方公里多一点。
第五坊位于‘井’字中间,被四条主干道包围,也是九坊中唯一和四条主干道全部相邻的坊。
由于城主府、巡检司、教谕司、提刑按察使司、镇妖司东武城分部等重要的衙门都位于第五坊内,因此相比于其他八坊,第五坊不管是区域规划、还是街巷交错情况都要复杂的多。
这无疑极大的增加了围捕妖魔的难度。
“大人,敢问咱们分部加上府衙,一共拥有多少名可供调遣的修士。”
苏清和朝着封如宗拱了拱手,开口问道。
封如宗的脸上浮现起了犹豫的神色。
不过这种犹豫的神色仅仅只持续了刹那就消失无踪。
眯了眯眼,封如宗沉声回答道:“每一座坊正司里都有五名修士,九坊便是四十五名修士,城主府里则有十五名修士,再加上咱们分部的四十名修士,满打满算便是一百名。
不过东武城下辖的三座县城里,各还有十二名修士,也就是说,若将县城也抽调一空的话,至多便能有一百三十六名修士可供调遣。这一百三十六名修士,并不包括我在内。”
苏清和想了想,摇头道:“县城的修士就没有抽调的必要了,咱们没那么多工夫去等着县城的修士到位。一共只剩下几天而已,今日便得确认一个大致的范围,然后从明天开始,正式撒网!”
说到这里,苏清和又同邹立本要来了东武城的平面图。
所谓的平面图,其实就是东武城图。
图中详细标识了城内的山、水、城、池、门、楼、沟、渠、亭、台、官署、兵寨、道路、桥梁等。
虽然在苏清和看来,整张图的绘制水平比较粗糙,但勉强够用。
盯着平面图看了一会儿,苏清和将目光聚焦在了第五坊的区域。
思考片刻,并未开口,而是抬头让邹立本将城内记载重要事件的卷宗,以及各个坊内和贱民有关的卷宗取了过来。
这次他没让书吏们帮着去查数据,完全是亲力亲为的自行翻阅起来。
突然间被晾到了一边的书吏们也乐得清闲。
尽管不敢发出声音,可至少不用全神贯注的听候差遣,这着实让他们放松了不少。
苏清和并不是有自虐倾向,喜欢一个人受累。
选择独自翻阅的原因,完全是出于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
方才通过绘制表格和使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计算的方式,他已经成功的镇住了封如宗、并让封如宗彻底相信了他。
眼下继续翻阅卷宗的真实目地,自然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探知对他有用的信息,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存在问题的数据,能借之牵扯到妖魔身上。
东武城只是一座小城。
小城的好处是,需要记载的重要事件不多。坏处是,这些不多的重要事件,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和‘重要’两个字无关。
比如上面会记载每年的八月底,清河崔氏都要派人回到东武城来,雇佣城内最出名的戏班子去清河郡城,为崔氏每年固定在九月份举行的族庆进行表演。
以这样的方式来表明崔氏不忘本的态度。
卷宗上记载的文字对于崔氏这样的行为大加赞赏,可同时却又暗戳戳的刻意强调,崔氏每次派来东武城雇佣戏班子的人,都不是直系血脉。
也不知道负责记录卷宗的人,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
再比如由于可记载的重要事件太少,卷宗里甚至会记录上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案件。
这些案件有的早就告破,有的则仍然属于悬案。
其中时间跨度最久的一桩悬案,从这批卷宗中最早的天授十二年开始便有记载。
并且按照记载的内容来看,天授十二年也不是悬案真正的起点!
至于悬案的内容,则和第五坊的乞丐接连失踪有关。
根据卷宗内容的描述,第五坊的乞丐经常会有失踪的情况发生,以至于第五坊的丐户数量,远不如其余八坊。
正常情况下,其余八坊的丐户,常年维持在两百到三百人之间,这是乞丐加上流民数量的总和。
然而第五坊内的丐户数量,从天授十二年到天授二十八年之间,始终没有达到过三位数!
可惜的是,卷宗里记录的信息并没有详细到‘人’,丐户仅仅只有数量的记载,却没有具体的姓名、年龄、体貌特征等个人信息的描述。
这导致苏清和没办法通过翻阅卷宗的方式,搞清楚第五坊乞丐的流通性,以及每一名乞丐在第五坊的平均存活年限。
第五坊的乞丐和流民一定是在不断涌入的。
因为这里的乞丐和流民数量最少,竞争自然不激烈,再加上商贾和官吏比较多,光是每一户府里日常倒掉的泔水、都能养活许多乞丐和流民。
如此情况下,城内的乞丐和流民四处乞讨,总会有那么几个比较机灵的,能发现第五坊更好活。
但在这样的数量补充下,第五坊的丐户仍然无法破百,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苏清和认为他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封如宗相信,是有妖魔作祟,潜伏于第五坊中,捕食乞丐和流民!
“有什么发现吗?”
正当苏清和兀自思考的时候,封如宗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神思尽收,苏清和一脸淡然的拿起卷宗,将记载着第五坊乞丐失踪案的那两页内容,呈到了封如宗的眼前。
同时缓声开口道:“大人,确实有一些发现,我觉得……这件案子恐怕没有记载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