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默片刻之后,翠儿重新开了口:“你晓得咱村唐老大家现如今还有哪号人在住吧?我呀,不回去也就是图个耳根清净,免得平白生出是非来。”
“那你难不成真准备长住在那县城旅社里头不成?你该明白,那村子才是你真正的根,不是他们唐家的地盘啊!”
陈铁牛说得毫无掩饰,话锋锐利如刀,直接撕去了伪善的面纱。
实情便是如此。乔福原先不过是唐家长子的一个挂名夫婿,那屋舍虽说是唐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在过去是,在往后恐怕也只会一直是,只要唐家女娃一句撵人,乔福便没有脸面再霸占那里。
看着唐夕荷眼里闪过的一抹淡淡哀愁,瞬间消逝无踪,“我这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现今唐家商行算是稳住了阵脚,我若是这时硬生生叫他们离了去,唐云芬那婆娘八成又要生事端。一切等我能将其他琐碎事儿料理妥帖再说,那时候再赶他们不迟。”
其实,帝都那一摊子麻烦事已经解决了个七七八八,这一次重回乡下,想必不会再走了吧。只是夕荷不愿让自己的一分一秒都耗费在这种烦心事上头,毕竟首要之务是要尽快摆平唐家的事。
感受到她的愁绪,陈铁牛心头亦泛起一片烦躁。这丫头向来这般,心头装满了事儿,但从不多言半分,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脑海中突然掠过另一个住址。他脱口而出:“不愿意回村里头住,那南山坡的房子不也可以落脚吗?”
听见陈铁牛这样说,唐夕荷的眉梢陡然一扬。自家在这江城,除去唐家,不是还有那南山坡的小屋吗?昔日的艰难岁月,自己就是在那儿度过啊。
然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此刻闯入了思绪。跟随着一同返回的不只是她,还有钟敬秋。那家伙上次回到江城后不仅找到了南山坡的住址,竟然还在那里住下了。想起昨天开门之际,门外站的那个男人,内心不禁一阵别扭——不知他又有什么新鬼点子。
她望着陈铁牛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罢了,还是暂时住酒店好了。钟敬秋这家伙紧跟回来就算了,谁知他下一步还会闹腾些什么名堂出来,我还真不想让他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钟敬秋也在江城?”听到这名字,陈铁牛拧起了浓眉,满脸凝重。
瞧着他的神情变换,唐夕荷心里清楚得很——此人口碑不佳已是公认的“是呐,昨天出门那会儿他就已经守在我家门口,说程进派人悄悄尾随我,于是他就厚颜无耻地钻进我的汽车,一路跟着回乡来了。”
听完唐夕荷叙述这段昨日的遭遇,陈铁牛的脸色愈发严峻。这个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那么你说暂住酒店,就能避过他骚扰了吗?”尽管面色仍阴郁如斯,语气却努力保持着压制的情绪。
唐夕荷耸耸肩,脸上带着无奈:“总归还是要比那唐家居住要强一些。”
陈铁牛沉吟了片刻:“要是你实在不愿住酒店,那就暂且搬到我家去吧。至少那样有家人可以帮忙照看你,特别是你现在脚踝还没好利索,不适合来回奔波。我家虽然是空着,但也有仆人可以照料。”
听闻这话,唐夕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陈铁牛家那宛如豪宅般的装修摆设,顿时摇了摇头。“不行,我在那里待不了几天就会破产。稍微不小心碰坏一件,我都赔不起。”
陈铁牛瞄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就这点胆量?到了一把年纪,做事还像小时候那样毛毛躁躁?”
唐夕荷哼了一声,眼里满是对他的嘲讽之意:“你自己在谈论别人岁数的同时,是不是也要检查一下自己的户口本年龄栏?也不知道你怎么搞得这么高调,家里随便一件摆设的价格都要过万。”
陈铁鲁微微一笑,眼神流露出几丝无可奈何:“怪我咯?对我来说,那是九牛一毛。其实是你活得过于拘谨了吧。”
“总之我是不去,宁可在旅店里独个儿混日子,也不要搬去你家。”
“唐夕荷!”
“不去!”
俩人互不让步,陷入了一场无声的角力。到最后,终究还是陈铁牛妥协了。
“市中心有我一套寓所,离唐氏商行与唐门医馆都挺近的,以前作为投资项目置下的房产,虽然一直没入住过,但是里面的家电家具倒是齐全。”
望着陈铁牛诚恳的目光,唐夕荷心底软了下来,“其实也不错啦。”
第267章 先礼后兵
对陈铁牛的好意,唐夕荷终究是没有再推辞。她清楚他的脾气,一味退避换来的将是他的懊恼。
脸上堆满笑意,她的声音带着些许轻松愉悦:“既是如此,那就多谢您费心啦。”
陈铁牛满意地点点头,并没有提及刚才的争执。鉴于唐夕荷车子刮花了的尴尬状况,他们决定将车子丢在停车场等维修队来处理。
接下来的行程,就变成了陈铁牛载着唐夕荷去采购家居物品的过程,一路向着市区出发。而在不久之后,唐氏商行的市场部就要迎来一次令全体员工兴奋无比的大行动。
在途中,唐夕荷拨通了人力资源部的电话,不多时,就有相关工作人员上门找寻唐夕荷村妇唐二丫刚能缓过些腰酸背疼的滋味儿,嘴里碎碎念叨着难听的乡土方言,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也不知方才跟她拌嘴的小姨子唐小米碰到了她身上的哪一处穴位,这当口,她手掌里一阵麻疼传开,膝盖更是直发软,扑腾一声,坐回泥土地面上。
“进来怎么都不知道扣门?”见有外人闯入时,唐二丫正好是个半跪状态,挣扎想站起来,却又不便就此蹲下身子,顿时脸垮了下来,憋足了一口浊气,嘟囔咒骂着。
村小队长——
“唐大姐,我今儿上门的事你也清楚。”
男子面庞木讷,望着这位同村并不属于自家小组的妇女,虽然不同属一组,却也听说过她在组里的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