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
琅琊王氏府邸,偏门处立着一对主仆。
是被赶出郡守府的谢璇璎主仆。
原本陆谢氏派人要将她送回兰陵的,出了郡守府后,她宁死不从,给了那陆家家丁些银两,重获了自由。
她当然不会这样灰扑扑的回到兰陵去,便是要回,也一定要揭露陆淮书的真面目,她绝不会让他如意迎娶王氏贵女,做他翻身的美梦。
于是她在青城找了家客栈暂住,安顿好了,便立即来了这琅琊王氏府邸。
从前她深爱陆淮书,根本没有了理智,无差别的憎恨陆淮书身边每一个女子,一如当初的姜云音,和后来的王静姝。
但那夜她彻底醒悟,所有的怨恨便只凝聚在了陆淮书一个人身上。
错的是花言巧语,玩弄女子真心的陆淮书!
她必须将一切告知那丞相嫡女!
但她已经在王家站了一日了,先前是在正门,被王府家丁驱赶,她只能来了这偏门。
敲门求见数次,都没有任何回应,这一站天都黑了。
婢女上前劝道:“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吧,明日再来求见?”婢女不安道:“马上就要到宵禁时间了,再不回去,届时被巡视的官兵抓到可如何是好?”
谢璇璎却是铁了心要见到王静姝为止,又上前敲了敲门。
依旧无人应答。
这时一辆熟悉的马车驶来,她神色一亮,立即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这马车她当日在姜家门口看到的,正是王静姝的马车。
原来王家家丁说他家小姐外出未归,不在府里是真的,不只是推脱搪塞她的说辞。
马车里坐的的确是王静姝。
今日陆淮书约见她,说是已经为陆秦氏找好了房子,带陆秦氏搬进去了。
其实自那日她询问陆淮书对复兴大理寺如何看之后,她便没见过他了,连着躲了他几日,她的心思混乱,说不上来得奇怪。
今天是带着想要摸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去见的面,一整天她过得度日如年,再没有往日那边的浓情蜜意,甚至隐隐有些抵触和他的肢体接触。
是以,一到傍晚,她便寻了个理由回府了,连晚餐都未和他一起吃。
自从她那次赌气给青城的青年才俊发了邀帖,结果被陆淮书搅黄了后,王文远怒不可遏,只差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了,所以她此番出门不敢声张,只敢走偏门。
谁知道偏门门口等着个谢璇璎。
王静姝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冷眼瞟了谢璇璎一眼,蹙眉道:“你来作甚?簪子我可还给你了。”
一看见谢璇璎,那些不爽的记忆便涌上来,把她本就不好的心情,弄得更加糟糕。
谢璇璎一改之前的疯癫面目,朝她俯身行礼,道:“我有话要同王小姐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无论是在姜府门前的市井粗野模样,还是那日在郡守府歇斯底里疯狂的样子,王静姝对她的印象实在是糟糕,没甚耐心,冷冷道:“你有话就在这说。”
要是把她领回家去发疯,她今夜或许会被她阿父赶出王家。
谢璇璎犹疑的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心一番,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丞相嫡女,不可能稀罕我的嫁妆簪子,那日是我失了理智,我先向王小姐道歉,希望王小姐莫要见怪。”
王静姝倒是没料到谢璇璎会是来道歉的,打量着她,猜测道:“……陆淮书让你来跟我道歉?”
谢璇璎摇头否认,抬眼直直的望着王静姝,认真道:“王小姐,我今日前来,是想让你看清楚陆淮书的真面目,希望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下嫁给他这般伪君子!”
王静姝的心情有些奇怪。
换做是从前,她或许会觉得谢璇璎是因为得不到就毁掉,根本懒得跟她继续说下去,但今日她看着面前的“疯女人”心情格外平静,甚至愿意听她说下去。
王静姝问道:“陆淮书的真面目是什么?”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谢璇璎愤愤道:“他一家人都是见利忘义,自私凉薄之人,王小姐认识姜氏,当知姜氏的父亲是为了救陆县令而死,姜氏的父亲死前托孤,希望陆秦氏母子能照看姜氏,姜氏在郡守府住了一年,尽力尽力侍奉陆秦氏,可陆秦氏花光了她的嫁妆,试图将她赶出陆家。”
谢璇璎顿了顿,接着道:“我从前想不明白这其中原因,这几日才清楚了陆淮书的真面目方才明白了,是因为陆淮书得了王小姐的青睐,怕王小姐介怀姜氏,故此将恩人之女赶出了陆家!后来又骗尽我的嫁妆钱财!”
“……”
“王小姐,你若下嫁陆淮书,只会成为他的垫脚石,待他发现更好的,便会将你舍之,像现在的我,和曾经的姜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