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秦氏母子当晚并没有离开陆家,陆淮书去寻了陆怀德说了离开郡守府的事,言语中故意透露出陆谢氏今日所为。
从前陆怀德会蹙眉表示,陆谢氏做得不对,会去同陆谢氏说道说道。
可今日听完,陆淮书却道:“你伯母此番在理,你既无意娶璇璎,你一家是不该动用她谢家留给她傍身的钱财,这不是欺她一介孤女吗?还了也好,省得传出去丢人。”
陆怀德又说:“你既看好了宅子,我便不留你母子了,想来你阿母在我府上住得并不开心,或许搬出去了还能能过得畅快些,只是今夜还是太晚太仓促了,不如睡一晚,明日清晨,我派些人手帮你们母子搬家。”
即便那日陆淮书和他说了宸帝交予他的事,陆怀德依旧持观望的姿态,尤其这接二连三的糟心事,他对陆淮书能否翻身持怀疑的态度。
他觉得他们母子就像两块烫手山芋,他只想敬而远之。
一番话明留实赶,陆淮书心里听得分明,双手握了握拳,作揖告退。
客观来论,今夜搬出郡守府实非良策,太过仓促了。
陆淮书安抚好了陆秦氏,说是明日一早便搬离郡守府后,便回了自己屋子。
远远的便瞅见屋门口立着一女子,正是谢璇璎。
陆淮书厌恶蹙眉,情绪是半点不遮掩。
在他看来,他阿母今日受辱,与胡搅蛮缠的谢璇璎脱不了干系。
自寻姜云音麻烦,手臂骨折那日开始,谢璇璎就没睡个好觉,那日见着王静姝戴着她的簪子,便开始以泪洗面,现在她面容憔悴,一双眼肿若核桃,快要哭瞎了。
她甚至看不太清楚陆淮书的面容表情,用着哭哑的嗓子唤道:“三表哥。”
谢璇璎模样本就生得普通,现在这般模样落在陆淮书眼里,堪称丑陋,他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表情,也懒得摆出什么好表情,不耐讥讽道:“你是来搜我屋子的吗?”
谢璇璎连连摇头,上前抓住陆淮书的手,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问道:“三表哥,你不是说要娶我吗?还作数吗?”
“我从未说过要娶你,”陆淮书冷声道:“你自己好生回想下,我说的是在封官之前,不想谈嫁娶的事,何时说过要娶你?”
谢璇璎不得不回忆起那夜的“私会”。
那是唯一一次,陆淮书主动约她,言谈间的确没说过半句会娶她,是她自己误会了。
现在想想,那夜他会见她,不过是不想得罪她姑母,想让她出面拒了婚事,而她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同她私定终身。
谢璇璎将他抓得更紧,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三表哥,你从未喜欢过我吗?”
“从未,”陆淮书甩开她的手,“谢小姐,自重。”
他明日便要离开这郡守府,闹到这个地步,他已经不愿再看这府上任何人的脸色。
谢璇璎似八爪鱼一般又缠上去,崩溃哭喊道:“可我为了你得罪了姑母,现在姑母要赶我回兰陵,你怎能不管我?陆三郎,我都是为了你才落到这步田地!”
“你自己要贴上来,与我何干?”陆淮书觉得她凑近放大的脸丑得他夜晚要做噩梦,毫不怜惜双手用力将她推开,将近来所有的不顺与心中的积怨一股脑撒在她身上,冷漠刻薄道:“论样貌才识你不及姜氏分毫,身份家世同王氏更是云泥之别,我连姜氏都瞧不上,怎么会看上你?”
谢璇璎重重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仰头看着陆淮书。
曾经魂牵梦绕的一张脸,如今却是面目可憎。
她脑子都是姜云音之前居高临下的那番话。
——“你一介孤女,脑子不好、性格糟糕、相貌一般,若有好事落在你头上,凡事先多问问自己凭什么。”
谢璇璎不服。
她再不堪,陆淮书也不该骗她负她!
泪眼朦胧中看着陆淮书决绝离去的背影,她手指愤恨抓地。
……想甩了她迎娶王氏贵女?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