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郡守府。
晋国办案惯例是不让百姓旁听的,一群老百姓围在郡守府门口,声势浩大,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议论纷纷。
陆怀德去了太极宫,郡丞急得来回踱步,不敢贸然将门口的人放进来,派人快马加鞭去太极宫请陆怀德回来。
姜云音腰背笔直的立在门口,不动声色,从容淡然,洪正德环臂站在她身侧,李罗氏但凡有点动静,他一眼刀扫过去,她再不敢靠近姜云音,只能恶狠狠的干瞪眼。
有洪正德没人敢接近姜云音,同样因为李罗氏是刺史夫人,也没有哪个街坊百姓敢往她跟前冒,都是隔着几步的距离,絮絮叨叨的讨论,一旦有新被吸引过来的路人,大家一言一语的解说着情况。
陆怀德回到郡守府时,南枝也把房牙子带过来了。
一群人闹哄着要知道真相,陆怀德破格随即挑选了几位百姓,随着姜云音、李罗氏等人进入公堂。
陆怀德在主位坐定,双手撑在公案上,俯视堂下的李罗氏和姜云音。
她们俩是为什么会在这,他其实心里门清,这也正是他会从太极宫赶回来,而不是交给他的副手郡丞处理此案的原因。
姜云音是李明辉外室的消息,是他故意放给李罗氏的,为的就是让她去寻姜云音的麻烦。
若是姜云音胜,李罗氏不可能再帮那李明辉奔走,李明辉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一个姜云音能帮他什么?
而若是李罗氏胜,便是替他除掉了姜云音这个证人,横竖他陆家都是受益者。
这场官司,他喜闻乐见。
陆怀德沉声问道:“你们俩谁先说?”
李罗氏本就是骑虎难下被闹哄着来的这郡守府,此刻看到陆怀德高坐主位,心里越发没底后悔了。
他们李家和陆家一直便不对付,她夫君参过陆怀德好几次,是以结了梁子,这次她夫君又控诉陆淮书通敌叛国,想来陆怀德是恨极了她李家。
但再转念一想,这姜云音可是指证陆淮书的证人,在陆怀德眼里是更棘手的存在,他不可能偏袒姜云音。
思及此,李罗氏不怵了,有这么官兵捕快在场,也不用再惧怕洪正德,于是开口道:“我先说!”
她趾高气扬的指着姜云音冲陆怀德道:“此女不守妇道,勾引我夫君,恬不知耻当外室,侵占我李家屋子,陆大人速将此女抓捕,按律法处置!”
陆怀德在心里骂了声蠢货,眼底藏匿一层轻蔑,开口问道:“李罗氏,你确定你夫君江州刺史李明辉李大人背着你,养了外室?”
“那还有假?”李罗氏扬声,“她现在住的东南边的宅子,定是我夫君掏钱买的!”
姜云音没甚情绪起伏,任李罗氏先说个够。
她之前了解过,李明辉不是世家是寒门,早年仕途没甚起色,是后来才气运爆好,屡屡高升,但一直待糟糠之妻李罗氏不薄。
对此,她还是有些讶然的,李明辉那般唯利是图的人竟没休掉李罗氏这个蠢笨给他挖坑找麻烦的妻子,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李罗氏手里。
普天下大家对养外室之事见怪不怪,大多是道德谴责,指指点点,但很少会有正室真的闹到公堂上去,因为按照晋国的律法,养外室犯法,但罚的可不止是外室一人,这属于是通奸罪,是男女一道罚的。
不用深思都知道此刻陆怀德在盘算什么。
果不其然,陆怀德完全顺着李罗氏的话道:“你可将你手中的证据呈上来,如确认属实,本官自会按照律法处置这外室,至于你夫君李大人,如今尚被收押在御史台,本官会将证据递往御史台,由御史大夫一并审理,到时候数罪并罚,等候圣上发落。”
姜云音心道果然,李罗氏听完如遭雷击,激动往前迈了几步:“什么数罪并罚?我要告的是这狐媚子姜氏一人,跟我夫君有何关系?你让姜氏滚出我李家的屋子,再杖责关起来或逐出青城都可。”
陆怀德眼里的鄙夷快要掩藏不住:“看来李大人平日不曾跟自己夫人普过法,”他瞟了眼一旁的郡丞,道:“正好有百姓在场,你同大家说说我晋国的律法。”
郡丞颔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按照我朝律法,男子豢养外室犯的通奸罪,视其对民风造成影响的恶劣程度除以杖、鞭之行。”
沉默良久的姜云音这抬眼看向惊愕失措的李罗氏,缓声询问:“李夫人,可还要状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