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琅琊王氏府邸。
王静姝仔细看着手里翻抄的证人供词,目光久久落在“姜云音”这三个字的署名上,睫毛轻颤,眉头紧锁。
姜云音?!
书中陆淮书的原配,那个让陆淮书终身未纳妾,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姜云音?
她怎么会在平五峰山匪乱的队伍里?
王静姝脑子有些混乱,极力的去回忆看过的书中剧情,书中大笔墨的描述陆淮书是如何凭借机智才华一步步走上青云路,对他和妻子姜云音的感情相处是一笔带过,她依稀记得姜云音是柳州兰郡泉县人士,和陆淮书是同乡人,而五峰山正在泉县附近。
难道说按照书里的剧情,他们便是在这次平匪乱之行中,相遇相知之后相恋相守?
不对,若真如此,姜云音怎会帮李明辉指控陆淮书?
王静姝满腹疑虑,一刻也不能等,吩咐婢女道:“马上备车,我要去趟御史台。”
“啊,小姐,可要先知会老爷?这个点出府……”
“你是我婢女还是我阿父婢女?”王静姝蹙眉不爽打断道:“速去备车,莫惊扰府中其他人就是,我阿父应当睡了,我们自偏门出去,阿父不会知道的,便是知道了我自有说辞。”
王静姝收了证词,急不可耐的更衣,催促道:“快,我要去见三郎。”
王静姝裹上大斗篷,坐上车身雕刻着精美的云水纹,车顶铺以昂贵绸缎的马车,前往御史台。
她亮出丞相府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去了关押陆淮书的牢房。
狱卒替她打开了牢房门,毕恭毕敬表示有事随时唤他后停在牢房两丈外的位置候着。
陆淮书立马起身,远远望了王静姝一眼,随即侧身直立,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侧脸。
王静姝素来直爽热烈,没有其他女子故作的矜持扭捏,不止一次大方告知他,对他是见色起意,对他的样貌甚是倾心。
他自五峰山被李明辉一路扣押回到青城,模样狼狈憔悴,已没有半分往日见她时的风采。
但其实他在这狱中过得并不差,因为陆家和王家打点过了,他住的宽敞干净的单间,有舒适被褥,甚至有书案烛火,而狱卒知他上面有人,不敢怠慢他,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的送。
王静姝摘下斗篷帽子,没有朝陆淮书走去,而是立在原地发问:“三郎不愿见我?”
陆淮书背着身,甜言蜜语张嘴便来:“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我怎会不愿见,”他嗓音干涩的顿了顿,又道:“只是我这般模样……不敢见静姝。”
王静姝动容,主动朝他走过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会立功回来求娶我吗?”
“是李明辉设计构陷我!”陆淮书转身,目光灼灼,深情轻握住王静姝的手,“静姝,你可信我?”
王静姝对陆淮书是有滤镜的,眼前的他瘦了,轮廓越发分明,她心一软,回道:“我信你不会通敌卖国,可你怎会对他毫无防备,中了他的计?”
书中的陆淮书智勇无双,可不是这般蠢笨易上当的,何况陆李两家积怨已久,他当提防李明辉才是。
还是说……他是因为姜云音才失了智?
王静姝直直的盯着他,又问:“你和姜云音是什么关系?”
陆淮书一怔,一时失语。
……她为何这样问?
……难道她知道他和姜氏曾有过婚约?
王静姝眸光骤冷,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是我瞎了眼,一片真心错付,你陆三郎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你且自生自灭,我王家不会再管你。”
她抬脚要走,陆淮书左手一把搂过她的腰,右手做发誓状,深情款款道:“我陆淮书对静姝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静姝不必为我奔走雪冤,亦可同我一刀两断,但不可随意质疑我真心,践踏我与你的情谊。”
他说得言辞恳切,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专一模样,却一字未回应他和姜云音到底是何关系。
王静姝却是吃这一套的,没挣脱他的怀抱,握拳轻敲他的胸口,嗔道:“那你说到底是怎么个事?我看过李明辉证人的证词了,你所有反常的表现全是同这姜云音在一块的时候,我看你是被她迷住了,才失了智,中他人之计。”
陆淮书闻言,松了口气,知道她不是知晓了他同姜氏的渊源,将她搂得更紧,好声好气的哄道:“我心里只你一人,不要乱想。”
“那我刚提起她,你为何一脸心虚,不敢作答?”
陆淮书眸光闪烁,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是因为我忽然想到她的身份。”
“她是什么身份。”
陆淮书凑近王静姝耳畔:“李明辉的外室,”他顺势轻吻她的耳廓,继续哄道:“我怎可能看上李明辉的外室?这世上再没有比静姝更令我魂牵梦萦的女子了。”